铃兰不是第一次生病了,但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连车子也叫不到。
到了深夜,镇子的马路连车子都罕见,要想临时叫辆车子简直难如登天。
“附近哪里能借到车?”江叙问道。
只要能借到车,他就可以开车送黎初去医院。
江叙此刻无比后悔没有自己开车过来,否则也不会眼睁睁看着黎初着急,却一点忙都帮不上。
黎初摇了摇头,无力感深深地笼罩着她。
周围的邻居多数都没有车子,况且这么晚了,吵醒邻居也不合适。
冯玉蓉忽然想起什么,她凑到黎初耳边,低声说道:“初初,找他吧。”
黎初抬眸看向母亲,眼里带着询问的意味。
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母亲说的是谁。
“晚上看见隔壁的灯亮了,应该是他在家里。”
这个他指的是谁,黎初心知肚明。
冯玉蓉心里是千万个不愿意女儿和傅屿迟再扯上任何关系,可现在,由不得她不愿意,任何事都比不上铃兰重要,三岁大的孩子,高烧一夜怕是要出大问题的。
冯玉蓉一刻也不想等下去了,她只想尽快将小孙女送到医院,“初初,我去请他帮忙。”
黎初白皙的指骨攥住母亲的手腕,轻声道:“妈,我去吧。”
她曾和他说过,不想再和他有任何关系,如今女儿生病,她还是只能去求他帮忙,庆幸的是,他能帮上忙,否则,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小铃兰似乎是在黎初怀里才有安全感,抱着她怎么也不肯放手,冯玉蓉试图抱过去也没有成功,黎初让母亲在家里收拾点东西带去医院,自己抱着女儿去隔壁求助。
江叙跟在黎初身后,他仅仅从冯玉蓉点只言片语中就猜出来黎初要找的人是谁。
他没料想到那人会抛下洛城的一切,搬到鹿鸣雅舍隔壁。
黎初抱着女儿腾不出手敲门,江叙代替她完成了她要做的事。
等了没多久,木门应声而开。
江叙身体高大,他站在前面将身后的女人挡得严严实实。
傅屿迟开门见到江叙时眼神微怔,反应过来后,黑曜石般的眼眸愈发深邃,“你怎么会在这里?”
回洛城后他连轴转地处理公务,丝毫没有喘息的时刻,网上的八卦消息他分不出一点时间关注,根本就不知晓网上流传着的那张照片。工作上的事情解决好后,他立刻就赶了回来,四个小时的车程让他的身体无比乏累,精神却异常的振奋。
江叙没有回答傅屿迟的话,目光晦涩地看了傅屿迟一眼,侧身让身后的人显露出来。
昏暗的灯光下,瘦弱的女人眼眶泛红,怀里抱着幼小的孩子,看上去既可怜又无助。
傅屿迟的心被狠狠刺痛,他不过是回洛城一周而已,黎初怎么会变得这么憔悴。
“发生什么事了?”傅屿迟按压住内心的恐慌,沉着声音问她。
黎初上前一步,黯淡的眼神如同被抽干了水的枯井。
“铃兰病了,请你帮忙送我们去医院。”黎初低声请求,完全没有之前拒他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傅屿迟看向黎初怀中的女儿,平常活泼开朗的孩子此刻双颊通红,葡萄似的眼睛紧紧闭着,睫毛上挂着泪水。
他甚至来不及心痛,下意识地转身回屋子去拿车钥匙。
车子就停在门口,他一秒钟都没有耽搁,直接打开了后车座的车门,“上车,我现在就送你们去医院,你别担心,铃兰肯定会没事的。”
女儿病了,傅屿迟比任何人都要心痛,可他还是逼着自己冷静下来,黎初需要他,女儿也需要他,他是她们的依靠,他不能有丝毫的慌乱。
当初黎初父亲受伤,黎初也是这样求他帮忙,那时候他做出了违心之举,以她父亲做威胁,逼迫她留在他身边,那时候,他一心想要她,却不知道那样做只会把她推的更远,分开的那三年,他无时无刻不在后悔,却已经于事无补。
他以为,黎初再也不会求他帮忙,却不想,他还有被她需要的时候。
黎初抱着女儿上车,没多久,冯玉蓉收拾好了要带去医院的东西跟了出来,照顾生病的孩子不是件轻松的事情,冯玉蓉想跟着女儿一起去医院帮着照顾铃兰,黎初却让母亲留下,“妈,您留在店里帮芸姐,这几天客人多,芸姐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
冯玉蓉不放心地看了一眼傅屿迟,无奈点头,“好,我留下来照看店。你要是照顾不过来就给我打电话,我过去帮你。”
傅屿迟捕捉到了黎初母亲看他时的眼神,心里涌上一股酸涩,却也无可奈何,都是他当年错得太深,她们这样防备他也是正常的。
“阿姨,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初初和女儿。”
冯玉蓉冷笑,刚想开口斥责他有什么资格说出“女儿”这个词,看到站在副驾驶座旁的江叙就把话咽了回去。
她不想在外人面前闹得难看。
“行了,快去医院吧。”
孩子的病可耽误不得。
冯玉蓉往后退了几步,把位置空出来好让车子顺利起步。
她本想叫上江叙一起回民宿,就见江叙自顾自开了车门,坐上了副驾驶座。
傅屿迟单手握着方向盘,看着江叙时,深邃如寒潭般的眼眸染上一层阴沉:“你跟着来干什么?”
“我不放心。”江叙瞳孔微沉,语调也连带着低哑。
不是不放心黎初,而是不放心眼前的这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