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说的她已经说了,该送的东西也送到了,她没必要继续待在这里。
黎初转身往外走,还未走出客厅,就被身后的人攥住了手腕。
掌心触碰的那片肌肤传来炙热的气息,简直就像是烙铁打上了印记一般,恍惚间,黎初只觉得手腕处烫得发疼。
她用尽力气想要甩开,可她与傅屿迟之间体力差距过大,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黎初咬着唇,愤然道:“放手!”
见傅屿迟不动,她拔高了声音重复一遍:“放开我!”
黎初死死瞪着他,如果眼神可以化作利器,此刻他已成了刀下亡魂。
傅屿迟眼里的光一点点黯淡,就像是陷入了永远醒不过来的噩梦之中。
“你就这么恨我吗?”
刚说出口,他就后悔了。
他不该问的。
他怕听到黎初肯定的回答,他承受不起。
黎初停止了挣扎,声音凉得发寒,反问:“我不该恨吗?”
“你伤害我不够,还要伤害我身边的人,贺明洲,江叙,还有周禹,你敢说你没有对他们用过手段?”
傅屿迟将心里的翻涌强行压制下去,沉声道:“我可以解释。”
黎初轻嗤,眼底满是冷漠,“好,我听你解释。”
她退后了两步,拉开和傅屿迟的距离。
傅屿迟焦躁地扯了两下领带,解开衬衫最上面的那颗扣子,几近窒息的感觉才稍稍缓解。
下午和客户聊完合作以后他就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为的就是能尽早的离她近一点。
他知道无论他的解释黎初未必会信,可他一定要说出来。
“我跟贺明洲确实起过争执,但我绝没有打晕他,我离开的时候,他还非常清醒。江叙的行踪并不是我透露给江家的,你……和他的那张照片网上传得沸沸扬扬,江家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江叙对我构不成任何威胁,我没必要对付他。至于周禹……”傅屿迟一时间没想起来周禹是谁,停顿几秒后才恍然,“周禹是你之前的相亲对象?确实是我逼他离开你的,他私自挪用公款,根本配不上你。”
傅屿迟自认为解释得足够清楚,他抿着唇,等待黎初的回应。
黎初勾起唇角,笑得凉薄,“你的意思是,贺明洲故意弄伤自己,诬陷你?江叙的事和你毫无关系,周禹则是自作自受,对吗?”
傅屿迟听出黎初话里的讽刺,他攥了攥拳头,试图让自己保持冷静。
“对。”
他肯定道。
黎初脸色沉了下去,“你不觉得可笑吗?他为什么要伤害自己来诬陷你,对他有什么好处?”
到这一刻,黎初只觉得自己是病得不轻才会浪费时间听他狡辩。
“怎么会没有好处?得到你的愧疚和怜悯,加深你对我的恨意,这些难道还不够吗?”傅屿迟声音嘶哑,深邃的眼眸藏着无尽的痛苦。
黎初后退一步,“够了!我不想听。”
她根本就不相信傅屿迟的话,眼前的这个人心狠手辣,卑鄙无耻,她不会忘记他当初是怎样用贺明洲来威胁她的。
贺明洲是那么的善良,那么的美好,他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可如果他真的做了……
黎初垂眸,眼底升腾起茫茫白雾,“就算他真的做了,那不也是穷途末路之境的反击吗?是你逼他的!”
强忍着的泪水在她说完这句撕心裂肺的话后终于落下。
跟着一同落下的还有她早已支离破碎的心。
都是因为她,贺明洲才会被逼到如今这样的境地,如果没有遇见她,贺明洲会有安慰美好的生活,会有和睦的家庭,是她害了他。
黎初掀眸,祈求的目光投向傅屿迟,“就当是我求你,别再伤害贺明洲好吗?”
傅屿迟只觉得心脏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疼得他难以喘气,“哪怕他要对付我?”
从五月到现在,贺明洲拼命抢占市场,从他手里截走几个重要项目,疯狂的报复确实棘手,但还没有到无力招架的地步。
可现在,黎初求他放过贺明洲。
等于是让他不战而降。
傅屿迟的目光和黎初交汇,她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答案。
他自嘲笑笑,是他高看了自己,黎初怎么会在乎他的死活。
傅屿迟闭上眼睛,脑子里不断回想起曾经看到黎初和贺明洲甜蜜的画面,她会从城市的边缘赶到中心,就为了给贺明洲送一顿晚饭,她会拒绝名利和金钱,就为了跟贺明洲相守,可这些,她从来没有为他做过。
他在她心里又算什么?
傅屿迟缓步走到桌前,骨节分明的手捏住一只精致的玻璃杯,手微微松开,那只杯子便掉落在地上砸得四分五裂。
他蹲下身体捡起最大的那块碎片捏在指尖,扯下脖颈处系得松垮的领带,小心翼翼地缠绕在碎片平钝的那端。
缠好后,他起身走近黎初,牵过她白皙的手,带着她握住领带缠绕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