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了这么久的事,再拿出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她不想计较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想去论谁对谁错,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他们都为自己的错误买了单受了惩罚,也该够了。
就算说清了真相,他们也回不去了。
就像时间不能倒转,感情也不能回溯。
“这对我来说很重要。”傅屿迟从阴影里走出来,整个人暴露在亮光之下。
黎初循声望过去,在那一刻,她的脑子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是依靠着本能后退了一步。
傅屿迟步伐沉稳有力,带着极强的压迫感向她走来,他并没有将她逼到退无可退,在离她一步之遥的时候停下了脚步,他再次说:“请你告诉我原因。”
“究竟为什么要抛下我?”他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每一个字眼说出口的时候全身都在用力。
“我没有。”黎初反驳,语气有些激动。
她咽了咽喉咙平息内心的波动,澄澈的眼睛闪着光,压低了声音:“是你让我不要打扰你的,不是吗?”
她永远忘不了那天傅屿迟冷漠的语气扎得她有多疼,她捧上的真心他有多不屑一顾。
然而现在,她却成了结束那段感情的始作俑者,多可笑啊。
傅屿迟脸色渐渐苍白,脑海中仿佛有烟花迸裂,响声如雷,炸得他耳朵轰隆作响。
黎初没说错,他是真的和她说了那样的话,可事实不是那样的。
他无措地攥紧拳头,手背青筋暴起,苍白的肌肤满是青紫色的血管。
“那个时候公司项目竞标失败,面临着巨额的债务,我不想让你担心,所以才说了那样的话。”傅屿迟沉声解释,迫切地想要得到黎初的原谅,“后来我处理好所有事后去联系你,就再也没有得到你的回复,你删了我的联系方式,也不接电话,那时候我还太年轻,把自尊看得太重,不肯低头,错过的那三年里没有一天不后悔。”
他言辞恳切,字字句句都是真诚,只是这份真诚来得太晚了。
黎初抬眸迎上他的视线:“说完了吗?”
傅屿迟眼眸凝滞了一瞬,无力感从心底生出散布到全身。
他说的那些话对黎初来说似乎根本不重要,从始至终都只有他一个人在乎而已。
他不明白当初那么爱他的黎初,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的黎初,怎么说走就走了,一次都没有回头再看过他。
拿不起放不下的人从来都是他。
黎初的眼睛明亮又闪躲,他在她眼里看过太多次这样的情绪,每一次都像是被凌迟一般,心尖上没有一处不疼。
他听见她说:“傅屿迟,现在说这些话真的没有意义,放下吧,好好过你自己的生活。”
他苦笑一声,喃喃低语:“放不下。”
是说给黎初听的,也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从前就没能放下,现在他们之间有了孩子,更是放不下。
黎初心乱如麻,她应该要和以前一样言辞决绝,可当她看到他眼底的落寞时,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还是咽了下去。
他是伤过她,却也帮了她。
父亲受伤是他送他们去了医院,找了更好的医生给她父亲做手术,家里钱的巨额债款是他替她还的,她被人欺负的时候也是他出手相救。
她甚至在想,如果当初他们之间早早地解开了误会,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黎初长呼一口气,打断了自己的思绪。
现实就是现实,从来都没有如果一说。
“不早了,让时瀛送你去镇子上的卫生院换药吧。”她垂着眼眸,揉捏了下手心。
话说完,她伸手去拿傅屿迟手里提着的保温桶,指尖触碰到他的皮肤时意外地产生了细微的电流。
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她就镇静下来,不带丝毫犹豫地拿过保温桶。
“我回去了。”
她极力压抑着心中的烦乱,不让自己在傅屿迟面前露出一丝破绽。
黎初转身往院子走去,就见时瀛百无聊赖地望着花草发呆,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从客厅里出去的,也许是为了给他们留出空间,所以顶着烈日独自站在院子里。
似乎是听见了步伐声,时瀛将目光投过去,微微愣神:“聊完了?”
这才过去几分钟就都说开了?这么快?
黎初轻轻弯起唇角,回道:“也没什么可聊的。”
“他这个人以前做了不少混蛋的事情,很对不起你,这几年你和他接触不多,或许没什么感觉,其实他已经改变了很多。”时瀛为好友操碎了心,他是真心希望黎初能原谅傅屿迟。
黎初抿了抿干涩的唇,额头被晒得出了层薄汗。
时瀛叹了口气,问她:“你们是真的不可能了吗?”
他想问的是黎初还能不能重新接受傅屿迟。
好友对黎初的心思他再清楚不过,就算黎初这辈子都不原谅他,他也不可能放弃,更加不可能和其他女人在一起,况且他们之间还有个女儿,这是割舍不断的血缘关系。
他拿不准的是黎初的心思。
若说黎初怨恨傅屿迟,那怎么又会在他受伤的时候还关心他照顾他,甚至还送午餐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