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江浙沪谁不晓得有个会卖货的小同志?
私底下,越来越多的人找到了商务部,甚至有些厂长直接跑到酒店堵门,只求领导们将财神爷和散财童子带去他们厂里逛一逛。
买不买无所谓,他们就是想尽一尽地主之谊。
没办法,他们华国人就是好客,就是热情。
对此,周文表示来者不拒。只是有时候周文也有些无能为力,就好比跟加工食品有关的,大卫十分排斥。
周文觉得,肯定是五钢厂那两桌子大肠鸡爪让大卫有了心里阴影。
对此商务部领导也很无奈,只能安慰副食品厂的几位厂长,表示有好处不会忘了他们。
“领导,那下次有老外过来,你们得安排小周同志做翻译啊。”
“行行行,到时候再说。”
接下来,他们并未返回沪市,而是准备继续南下,去看一看大卫十分喜欢的瓷器。
是的,大卫他十分钟爱瓷器,家里就有好些瓷器藏品。
不过既然到了景德镇,周文就想着要不要回去看看老丈人和丈母娘。
反正有公家的车,三四百公里也不算特别远。
不过,既然要回去,那不能空着手吧?
“嗨,周,你在想什么?”大卫好奇道。
周文扬起笑脸,“我在想刚才看见的那套瓷器。”
不,我在想你的钱包。
周文暗暗想道。
另一边,坎子村
王爱国看着桌子上的大包裹,皱眉急道:“这闺女,才回沪市几天,怎么寄这么大包裹回来了?”
亲家看到了,不得生气?
这傻丫头,再想家也不能往娘家扒拉这么些东西呀。
春花也是,临走时没好好教教闺女?
“他爹,你快看看咱闺女寄来的照片,哎呦呦,你看后头的房子多气派。这就是沪市?果然繁华,比咱坎子村真好太多了。”
“这照片把咱闺女照的真俊。女婿也好看。老头子,你来看看呀,小两口多登对。”
王爱国实在忍不住好奇,就把脑袋凑过去看。这一看,刚才紧皱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了,“是登对。这是哪儿啊?女婿信上怎么说?”
“来来来,正准备让你给我念信的。”姜春花一把将信塞在王爱国手上,她抓着照片爱不释手,手指在王安乐和周文的脸上轻轻抚过又扶过。
眼里盛满了慈爱与想念。
王爱国接过厚厚的信,先一目十行的粗粗看了一遍,见闺女没有诉苦说委屈,他心里面可算放下心来。
姜春花见他老不吭声,就在一旁急得不行,最后扯着嗓子骂道:“磨磨唧唧的,你再不念,我找老大念去了。”
这老头子忒自私,就他一个人挂念闺女么?
没见她一旁干着急?
“咳咳,你这婆娘,怎么这般性急。得了得了,我来给你念。”说着缓缓念信。
王安乐花半个小时写的信,两口子愣是读了一个半小时。见闺女写女婿好,两夫妻就停下来夸赞夸赞。见闺女写亲家一家都热情随和,又不停念着阿弥陀佛,感谢老天保佑闺女碰着个心善的婆家。
再然后闺女又写了外滩,说了渡口,吃了蟹黄包,每一桩小事都让两夫妻欢喜个不停。
最后又见闺女写女婿给沪市钢铁厂拉了外汇单子,两人更是张大嘴巴啧啧叹道:“女婿真是出息。说来说去,还是咱闺女耽误了他。”
要是早两年回沪市,那女婿如今肯定能混得更厉害。
“哎呦,老头子你看,咱闺女要随女婿一起去江浙出差哩,乖乖,是陪着外国佬耶。出息,真是太有出息了。”
“啥出息,我看你闺女是没有分寸。女婿去办正事,她跟着像什么样子?”王爱国心里满意,嘴上却如此抱怨道。
姜春花才不理他嘞,女婿对女儿好,她只有欢喜的份,可不会说这种扫兴的话。
“行了行了,你再往后念。女婿一个大学生不比你懂?肯带咱闺女去,就说明不打紧。”姜春花白了口是心非的老头一眼,继续催促道。
王爱国咳嗽两声,继续往下念。
下面写的都跟那么大一包裹有关。布料是钢铁厂领导们奖赏的,鲍鱼海带之类的是公婆替她跟邻居要来的。
“哎呦呦,老头子,你听听,闺女给咱寄鲍鱼了。我小时候听戏文里唱,说有钱的富太太才吃得起鲍鱼燕窝。没想到我这辈子也能尝一尝鲍鱼。也不晓得那东西是个什么味儿?”
“沪市有海,估摸着鲍鱼跟咱们河里蚌蚌一样寻常吧。”
“那怎么可能?人家鲍鱼出现在戏文里。河里的蚌蚌咋不出现?这肯定还是不一样的。”
王爱国说不过老婆子,只能闭嘴。
姜春花也不理他,而是抢过手里的信,昂着头道:“你快去田里干活,我去隔壁找嫂子念信去。”
这样的大好事怎么着也得让全坎子村的人都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