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元均嗤笑了一声,也不想自讨没趣。他正欲转移话题,祁荀有些不自在的问道:“你吓唬她甚么了?”
乔元均往后挪了挪,生怕眼前的男人冲他动手。
“没甚么,我随口说的。对了,茶楼的事查清了,压根不是甚么天灾。从天而降的实则是在箭尾处绑了火线的飞火。寻常百姓没见过,便信了假道士的话。这道士今日一整日都呆在屋内,并未有人前来寻他,手底下的人也查不到甚么线索。”
“西市的地动呢?”
“西市的地动也蹊跷,瞧着不像是天灾。”
祁荀并不觉得意外,听了乔元均的话后,他更是笃定今日这一切皆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你去查查晃得最厉害的几处地方,看能不能查出些硝石、硫磺的碎末来。”
乔元均恍然大悟:“你是说,有人用火-药制造恐慌?”
祁荀叹了口气:“乔大人,去各家铺子对一下硝石的出入,这点事不难查吧?”
“到底是你心细些。”他叹了口气:“说完正事,说说你怎么办吧。我瞧着那位白夫人,铁了心要给你扣上这个罪名。”
祁荀不慌不恼:“我已着丛昱去当铺查了,等着便是。”
乔元均抬眸扫了一圈牢房,阴暗湿冷,霉味极重,他实在不知这等地方到底有何好呆的?
“依照你的功夫,从狱中出逃不是难事吧?”
“怂恿我畏罪潜逃?”
本身就是被人诬陷的,这算哪门子畏罪潜逃?
他走了倒是不打紧,别人怎么说他,也无所谓。只是白念这般信任他,他若是“畏罪潜逃”了,教她如何在质疑她的人面前抬起头来。
待丛昱拿到证据,堂堂正正指出他受人冤陷,小姑娘的脸上应是有光的吧。
翌日清晨,府衙的牢房内多了位姑娘。
这位姑娘略施粉黛,身着一身色泽明亮的衣裳。她往那儿一站,灰暗湿冷的牢房顿时亮堂了起来。
祁荀远远地闻到一股香气,香气馥郁,有些刺鼻。他睁眼,只见赵婉手提食盒款步走来。
狱卒乖乖下锁,长史家的小姐他认得。纵使白府给了再多银两,他也不敢拦下赵家的姑娘。
只是狱卒有些纳闷,这牢房里关着的不过是伺候主子的下人,怎会有这么多人前来探视?
铁链从木栅里抽出,赵婉笑着颔首,她跪坐在祁荀面前,声音不可多得地轻柔了几分:“小侯爷,前日路过白府时,正巧瞧见府衙里的人向你动手,彼时不知状况,故而着于秋前来过问。于秋说小侯爷有话想要问我。”
祁荀头一回正眼瞧她,赵婉的容貌不算下乘,但若要说惊艳还是谈不上的。
“我确实有话要问。”
他的视线下滑,最终落在她腰间的玉牌上。
“这块玉牌,从何而来?”
赵婉愣神,取下腰间的玉牌,捧至祁荀眼前:“这块玉牌自幼戴在小女身上,想来是阿爹阿娘向哪求来的。”
祁荀瞳孔骤缩,盯着玉牌背面的刻字问道:“自幼戴在身上?”
赵婉点头:“可有甚么问题吗?”
世间哪有这般巧合的事,他正四下打探玉牌的下落,赵婉便戴着玉牌出现在他的眼前。
“我先前怎没见你戴过?”
赵婉垂下眸子,不慌不忙地回道:“玉牌戴在身上难免沾灰,先前没戴,是着于秋拿去清洗了。前日在长安街碰到小侯爷,小女还说,是特地去珠翠阁取玉牌去的。”
祁荀记得,确实有这么一句话。
“你说这玉牌是你阿爹阿娘戴在你身上的?”
她不做迟疑:“想来是的。只是这块玉牌质地普通,我只是将它当作寻常的玩物挂在身上,并未深究。若要说确切的由来,还得去问阿爹。”
闻言,祁荀若有所思地摩挲着边缘处,边缘处有一细小的缺口,缺口是宁音幼时学步时不小心磕着的。
这事没多少人知晓,所以不存在仿制赝品的可能。
加之赵婉的话进退有度,不急不躁,很是沉得住气。说起玉牌的来历年限,语气平淡,确实像在说一件寻常的贴身物件。
祁荀蹙着眉头,无论玉牌属不属于赵婉,这都是寻找宁音唯一的线索。
手掌逐渐收拢:“明日这个时辰,我要见他。”
赵府。
赵匡今日没有上值,自赵婉出府后,他一颗心悬至嗓子眼,宽敞的前厅已被他踱了好几个来回。
正当他想要着人出府察看情况时,赵婉喜上眉梢地迈着步子走了过来。
“阿爹。”她拉着赵匡的手,神色与牢房那时迥异,微挑的眼尾处藏满算计。
赵匡急得擦汗,他一在永宁呆久了的小官,平日里低眉顺眼惯了,小贪小腐有过,瞒天过海地闹出这么大动静,那是他做梦也不敢想的。
他方才等得焦急,踱步时还在想,自己当真入魔成邪了,为了一己之私,竟要帮着赵婉扯出这么大的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