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开门,荆漫正用做了美甲的手指戳着手机里的麻将,瞧见他就把手机收回包里:“这会儿才来开门,睡着啦?”
“没有,忙着。”商行箴把荆漫迎进办公室里,“怎么过来了?”
“清姿说你最近忙得脚不沾地,我来关心一下我宝贝儿子呀,顺便来送个汤。”荆漫将保温桶和手提包一并搁到茶几上,却没在沙发落座,闲逛般踱到办公桌前,“忙得连午饭都没顾上吃呢?”
商行箴就去洗了个手,闻声甩着满手水珠子大步出来,将饭菜给盖上:“放冷了,待会儿加热再吃。”
“难怪总抽不出空回家吃饭,小颜都把饭端你面前了还等人喂你嘴里呢。”荆漫闲操心,敛起桌上的演算纸扫了两眼,“怎么还把纸弄皱了,最近的工作很伤脑筋?”
商行箴哪能说实话,视线掠过休息室紧闭的房门,说:“是挺费神,不然怎么会把纸揉皱。”
“越焦躁越没头绪,累了就歇会儿嘛。”荆漫脚下踩到了什么,低呼一声退了一步,正要弯腰去捡,“钢笔也乱扔,你小时候的画笔就是这么失踪的。”
“我来。”商行箴眼疾手快拦住荆漫的动作,先一步俯身捡起钢笔,余光在桌底那团裤子停顿分秒,直身将钢笔放回桌上,“你也是,到一定岁数就担心点,别闪到腰。”
“能不能别小瞧我,昨天我还教桃酥跳舞呢。”荆漫抓过笔帽契钢笔上,刚抬眼,视线定在电脑旁的相框上不动了。
商行箴寸步不离守在他妈身边,抬手揉了揉山根,此刻就等着一顿审问。
果不其然,荆漫捧起相框细看,随后回头道出结论:“我觉得这男孩儿有点眼熟。”
商行箴了解她:“能不眼熟么,那张和小羊亲嘴的照片你是不是扯上全家人研究了一整晚?”
荆漫终于选择摊牌:“你嫂子都跟我说了,周六在购物中心碰见你跟这孩子逛街了!桃酥还说看到你给他揉小腿是吧,你爸当年刚把我追到手就这么个热乎劲!还有清姿——”
里屋还有个当事人光着屁股支棱着耳朵偷听呢,商行箴揽着荆漫的肩膀把人带离桌旁:“妈,全天下都有你的眼线,对吧?”
“我不开心,怎么全天下都知道了,就我没见过?”荆漫嘴上不甘,眼里却只剩恳切,“行箴,你到底是担心他不讨我们喜欢,还是我们不讨他喜欢?”
“都不是,怎么说……”商行箴难得也有闪烁其词的时候,他按着荆漫的双肩想哄她先坐下,“你等我喝口汤,组织一下语言好吗?”
荆漫轻叹一声,拂开他的手,体谅道:“不急,你先填饱肚子,我上里屋瞧瞧你的休息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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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教教我啊
这句体谅话却如晴天霹雳,商行箴忙转身制止,拥着荆漫的肩膀好声劝慰:“里面乱,被子也没叠,你就给我留点颜面吧。”
荆漫半信半疑地瞥向他:“我记得你退伍回来后就可自律了。”
商行箴道:“这不是忙么,没空。”
荆漫侧耳倾听:“里面好像有铃铛响。”
商行箴能阻碍一步是一步:“清姿前些天在公司楼下捡回来的猫,钻我这边来了。”
荆漫不信:“她最害怕猫猫狗狗了。”
“她的怜悯战胜了恐惧。”商行箴哄道,“难得来一趟,不去她那边坐一坐吗?走,我陪你过去转转,让她给你泡养颜花茶。”
还是午休时间,荆漫不打扰人,她在走廊上站定,按住商行箴的小臂,说:“行了,你赶紧回去吃饭,记得把汤喝了。”
商行箴执意陪荆漫下楼:“妈,下次你过来提前说一声好让我准备一下,我这里要么咖啡要么白水,你又不爱喝。”
从二十六层温情到一楼大堂门口,接送荆漫的轿车就停在花坛边,她不急着上车,旋身给商行箴抻好微松的领带:“行箴,你是沉稳,但小宇可没你会掩饰,那天你说起齐家的小儿子,小宇的腿抖得跟个筛糠子似的。”
抻好的领带不算紧,商行箴的喉头却像被什么堵住了,垂眸看着荆漫良久说不出一句话。
荆漫早料想到他的反应,双手从他领间离开,眼中是一贯的温和:“你愿意把合影摆上显眼的位置,证明是喜欢得不得了。行箴,你问问自己,真能忍住不把他带回家吗?舍得他受委屈吗?”
这个“家”,不仅仅指代一处居所,如果是这样,哪里都可以。
见识过时聆从齐家蹒跚走出时的濒临崩溃,所以商行箴热衷于看时聆回家跌入沙发那瞬满面的惬意与慵懒,他为时聆建造的是一处存有认可感的归处。
没有人会不喜欢被认可。
商行箴把荆漫送上车,扶着车门道:“等我把保温桶洗干净了今晚给你还过去。”
荆漫问:“用不用添碗筷呀?”
商行箴思量片刻,下了决定:“添两副吧。”
轿车甩着尾气远去,商行箴揣兜杵在原地,直到游荡的日光灼了眼,他才折身回到大楼里。
办公室没任何动静,商行箴把放冷的午饭拿去茶水间加热,放轻动作拧开休息室门把。
放眼望去床被凌乱,床上却不见人影,商行箴先朝里间的浴室望去,听觉捕捉到衣柜里的铃铛脆响,他无奈又好笑,过去叩响柜门,随后一把拉开:“时聆。”
柜子里就挂了七八套衣服,并不显得拥挤,时聆有足够空间缩在最角落,暗淡光线拂不进他眼中,屈膝紧并的双腿倒是暴露了局促不安的情绪。
“怕成这样。”商行箴蹲身拨开层层叠叠遮挡视线的衣服,“过来,我看看身子有没有抖。”
时聆一颗心还高悬在嗓子眼儿,抓着只外套袖子壮胆,低声问:“你妈妈呢?”
饱含怯意的发问犹如钢笔尖在商行箴的心脏戳了一下,不算痛,但那种带刺的难受萦绕心头久久不消。
上次在购物中心看着时聆躲远也是相同的感觉,商行箴想,时聆得到的认可大概还不够多。
他仍旧向时聆伸着手臂,说:“刚走,外面没人。”
一阵叮铃作响,时聆从角落处爬出来抓上他的手臂,商行箴顺势兜着时聆的后腰把人抱起,安置床上后到外间捡回乱糟糟的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