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能体会那个时候他爹心里的感觉。
“你把俺拉走干啥?”
江槐花不情不愿的被周红眼往外拽着,还想往回走,去周家菜谱。
“够了,咱俩都是半截身子,快入土的人了,能不能要一次老脸。”
周红眼用老树皮般的手,拍打着自己的老脸。
“要啥脸啊,那可是你爹留下的菜谱,咱就朝他们要,看他们能把咱咋地。”
甭管当年孝顺不孝顺的,只要是那个老头子的东西,哪怕就是一根针,周老抠这个二哥也要和她们平分。
“先不说那菜谱咱能不能要到,即使咱死皮赖脸的能要到,要到给谁?
给那个打咱的兔崽子,你忘记那个兔崽子为了他媳妇,把你这个娘,一脚踹到门上的事了?”
周红眼叹了一口气,那菜谱他不能要,当年他和他娘把家里的田地还有房子都给抢了,还有那些钱。
把家里能占的便宜,全给占了。
那菜谱是爹给二哥的,不给他就对了,那个时候他们做的太过分,又对爹不孝顺。
凭啥还要求爹把菜谱给他啊。
如果他是他爹,恐怕也会这样做。
还有他这些年,日子过成了这个熊样……他二哥周老抠说得对,他不该怪旁人,应该怪他自己。
原本还想回去撒泼要菜谱的江槐花被周红眼这些话,给弄的整个人都格外的沉默。
两口子就在巷子口,一个站着,一个蹲着,都低着头。
过了好一会,
“可……可他到底是咱儿子。”
这是一向强势不讲理的江槐花,第一次神情这样的脆弱。
以前她总爱骂周红眼,打他,可年纪大了后,反而对他好了起来。
会偷偷的从鸡窝里偷个鸡蛋,背着儿子儿媳,煮熟后,带到地里给周红眼吃。
家里的鸡蛋,都是有数的,没有他们俩吃的份。
以前她病的躺在炕上,也不知道咋就恁馋,馋的特别想吃鸡蛋,就求儿子让她吃一个。
可她儿子说家里的鸡蛋是给他媳妇补身子的,她咋能吃?
可她是他娘,病了这么多天,就是想吃个鸡蛋,他都不让。
最后还是周红眼一瘸一拐的从外面回来,头上,身上都是枯草,脸上还有擦伤,对炕上的她说,有蛋吃了。
他小心翼翼的从他的破布口袋里拿出蛋,就两个眼珠子大的鸟蛋。
其中一个还破了皮,里面的蛋液早就顺着口袋淌的不见了踪迹。
江槐花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周红眼为了掏这个鸟蛋,不知道爬了多少树,还从树上摔了下来。
这个蛋,不是她从小疼到大的儿子让她吃到的,而是被她经常打骂的周红眼,这个没本事的男人,让她吃到的。
“咱为了他,把几个闺女家里搅合的不像话,逼闺女们帮衬她们的这个兄弟。
可到头来,这个儿子打咱,骂咱,对咱孝顺的闺女,也都不搭理了咱。”
周红眼后悔了,后悔之前不该那样对闺女们。
“咱俩有时候,还比不上那臭要饭的,臭要饭的要到饭就吃,没人打骂他。
更没有人逼着他干活,咱这把老骨头了,还在家里给他当牛做马,被逼着拿着锄头下地。”
“你说,养儿子图个啥啊,不就是图他孝顺咱,给咱养老送终吗,可你看看,在那个家,对咱想骂就骂,想打就打。
咱是他爹娘啊,那就是个畜生。
咱活着的时候,都对咱这个样,等咱死了,眼一闭,挖个坑,把咱给埋了,恐怕连副棺材都没有。
他都这样了,你还想着继续对他好,为他盘算,是咱儿子不假,可有这样的儿子,还不如没有。”
听了周红眼说的这些,江槐花的眼圈忍不住红了起来。
心中一阵悲凉。
“俺听你的,往后,不管他了。
等咱回去就和他分家,咱在村子里搭个茅草屋,过咱的日子,不在那个家受他们的气,忍他们的打了。
也不伺候他们了。”
周红眼见她想明白了,心里高兴了些,俩人也不掺和赵玉兰和周家的事了。
俩人一路问,靠着两双腿走到了火车站,买火车票回去了。
等赵玉兰母子俩人被赶出周家后,在外面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周红眼和江槐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