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月坐在乾清宫接人的歩辇上,心情还算平静,已经没了前两次的那种紧张感,这可能跟上一次生病时,康熙来看过她有很大关系。
通过那一次接触,让她觉得,康熙也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可怕。
他会笑,会调侃,心情好时,还曾温柔的摸过她的脑顶,对于她向他提出的要求,他嘴上虽然没有立刻答应,但回头却如实的照做了,比如给她升位份,赏赐银子,还有她要的书籍。
此上种种,都让她不再特别的惧怕他。
相反,对于这位历史上有名的帝王,她还生出几分好奇来。
就这样,在溶月一顿胡思乱想中,歩辇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乾清宫,她走下辇子,跟在领路的御前宫女身后,缓缓向着她曾来过的西暖阁走去。
此时西暖阁内灯火摇曳,一片寂静。
康熙着了一身干净的中衣,盘腿坐在南窗下的御榻之上,他面前放着一张炕桌,炕桌之上,放着几本奏折,而他此时正手握朱笔,快速地在一张打开的奏折上书写着,梁九功随侍在侧。
这就是溶月进来后,第一眼看到的情景。
她当时升起的念头便是:当皇帝其实也蛮辛苦哈,这么晚了,还在工作。就是不知她是来侍寝的,还是来看他工作的呢。
随后,她上前行礼:“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康熙头也未抬,道:“平身吧。”
溶月起身,巴巴的站在原地,不知下一步该做什么,一时间倒有几分尴尬。
如此又站了一会,康熙批完桌上的这份奏折,放下手中朱笔,梁九功快速上前,将刚刚写好的这份奏折移到桌角,等待笔墨晾干,然后又快速的拿过另一份未批改的奏折,放到康熙了面前。
动作快速而又精准,想必这差事,是经常做惯了的。
瞅着这个空档,溶月小声开口道:“皇上,嫔妾站的腿酸,能不能找地方坐坐。”
此话一出,向来沉稳的梁九功都有些目瞪口呆。
徐常在刚刚说什么,说她腿酸,想找个地方坐坐,这话他没听错吧。
此时,梁九功对溶月的大胆,又有了新一层的认识,他从来没见过哪个人,敢当着万岁爷的面,说自己站着累的。
徐常在是第一个,也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
哦,他忘了,这位都是敢当着万岁爷的面,敢欺君的人。
溶月的开口,终于将康熙的视线,从奏折上转移到了她的身上,只见康熙撩起眼帘,抬眼瞅了她一眼。
这一看不要紧,顿时让他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不同于上次生病,他见到她时的披头散发,蓬头垢面,今晚的她穿着一件天蓝色旗装,气质清雅脱俗,妆容明艳娇媚,比起第一次侍寝时见到的她,还要娇媚三分。
他心下诧异,这生病将自己生得越来漂亮好看的,她也是算是后宫独一份了。
随后,他一边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一边伸手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你先在这坐一会,朕这就快忙完了。”
溶月这会儿被他打量这几眼,瞅的心里有些发毛,心道,她说这句话,不会惹得康熙生气吧,真要如此的话,她还不如再多站一会儿呢。
不过,当康熙说出让她坐下的时候,她又庆幸自己刚刚开口了,能坐着,谁愿意站着啊。
再说了,康熙还不知要忙到什么呢,她总不能一直就这样站着干等吧。
“谢皇上!”溶月开心的道谢,然后没有丝毫犹豫的坐到了御榻之上,也就是康熙的对面。
这样一来,两人只隔了一个炕桌的距离。
梁九功再一次口呆。
他惊讶康熙对于徐常在的话,没有生气不说,竟然还开口让她坐到自己的对面,这是不是有些太玄幻了。
梁九功抬手揉了揉了自己的双眼,又看了一眼前面,没错,徐常在真的坐到了万岁爷的对面。
而且,这时候的康熙又重新拿起放在端砚上的朱笔,批起了奏折。
他要是没眼花的话,刚刚万岁爷写了几个字之后,还撩起眼皮,抬头又瞅了一眼徐常在。而徐常在呢,看见万岁爷看她,则是回了一个浅笑。
梁九功:他果然没猜懂两人的心思。
而此时的康熙,却有几分不神思蜀,溶月刚刚一在他对面坐下,他的鼻端就飘进了一抹香气。
若有若无,清香淡雅,很是好闻。
不用猜,一定是她身上传来的。
他一边压下心头的旖念,一边低头继续批改着奏折,口中还很随意的问溶月:“搬了新地方,住的可还舒服?”
溶月顿时一脸愕然,心道:康熙这是再问她吗。
可转念一想,这旁边又没旁人,问的可不就是她了,但既然问的是她,那新的疑问又来了,康熙是怎么知道,她搬了新地方的。
心中所想,她立马就问了出来:“皇上是怎么知道,安嫔娘娘给嫔妾换了新地方的?”
康熙低着头,嘴角微扬,道:“这宫里,朕有什么不知道的。”
这话说的。
溶月开始心里猜想,康熙能知道这事,应该身边伺候的御前宫人,闲话说给他听的吧,这样一来,她是不是也算是在康熙跟前挂了号的人呢。
她高兴地解释道:“嫔妾前些日子,确实搬去了前院的西配殿,三间房,就嫔妾自己一个人住,既宽敞,又敞亮,安嫔娘娘对嫔妾真是太好了,里面的家具和物件,也都是全新的,嫔妾住着可舒服了。”
最后两句,她还是不忘了为安嫔歌功颂德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