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只有钟玉一个人,谢家音和另一名舍友徐灿灿是本市人,每逢周末都会回家,星期一早上才回来。
路渺渺进门时,钟玉正坐在书桌前看书,抬起圆圆的脸,“渺渺,你回来了?”
路渺渺点点头,看见她面前的课本,“你周末也在看书?”
“嗯,”钟玉推了推眼镜,有些腼腆地承认,“上回老师讲得太快,我跟不上,这次想把明天的内容提前预习一下。”
路渺渺放下行李,侧目,真心诚意地称赞,“你真用功。”
“没办法,如果我和你们一样聪明,不用看书也能考高分,我就不用功了……”钟玉艳羡地说。
“谁说我不看书?”路渺渺眼里有笑,半真半假地说:“我都快把专业书供起来了。”
哲学系和别的系不一样,用他们老师的话说,其他所有学科都是在学习知识,只有他们在学习思想。
所以只看还不行,要把每个思想都分析一遍。路渺渺每天晚上都学习到最晚,寝室的灯也是她关。
她以为这是大学常态,毕竟每一个考入s大的人,都不是等闲。
可第二天上课的时候,才发现并非如此。
以往哲学系的课堂上,不是门可罗雀,就是冷冷清清。
今天竟然罕见地来了很多人,将整个教室坐得满满当当。老师把课讲得慷慨激昂,一节课下来,震醒了不少前来旁听的同学。
下课以后,路渺渺坐在位上收拾书包,一个身影停在她旁边,犹犹豫豫地问:“同学,你好,我可以借你的课堂笔记看一下吗?”
路渺渺偏头,是一个清清秀秀的男生,局促紧张,见她看来,不好意思地红了脸颊。
他身后站着几个同样年龄的那孩子,模样面生,不像是哲学系的学生。
轻笑起哄,充斥着青春期荷尔蒙的躁动。
路渺渺动作微顿,突然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她把记满笔记的书本阖上,看向男生的眼睛,不惭不愧地说:“抱歉,我没有记课堂笔记。”
男生:“……”
不顾男生的呆滞,路渺渺和谢家音一起走出教室。
走廊的人很多,切切嘈嘈,身后仿佛有人叫她的名字,一声一声,锲而不舍。
路渺渺以为是刚才那群男生,没有理会,直到对方千方百计地挤到她跟前,指着自己的鼻子问:“小学妹,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何知礼的舍友,我叫高阳。”
来人穿着简单的t恤衫,剪着平头,眉眼飞扬,略厚的嘴唇挂着灿烂的笑意。
路渺渺后退一步看着他,突然想起军训完那一天,她向何知礼打招呼的时候,他就站在旁边。
高阳见她记得自己,忙不迭高兴地说:“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你,真有缘分,这是你们班的课堂吗?”
路渺渺点着头,他说:“太好了,那我以后就上这节课了!”
路渺渺惊讶,“你不是大四了吗,为什么要跟我们一起上课?”
他挠了挠头发,提起这个就心烦,“我大一的时候忙着打游戏,没怎么上过课,高数老师挂了我的成绩。后来补考没过,只能等着参加清考,要是清考再不过,就连毕业证都拿不到。”
“可是我们和你们学的不一样吧?”谢家音插嘴,“哲学系的高数很简单的。”
“一样,一样。”高阳随意地说,把高数书夹在胳膊,“而且我找了公司实习,只有周一早上能请到假,如果不来你们班,就没有其他班上课了。”
路渺渺歪着头,问:“何知礼学长不是成绩很好吗,为什么不让他给你补课?”
“他毫无人性,根本懒得管我。”
到了楼下,路渺渺和谢家音要回宿舍,高阳叫住她,“小学妹,能把你的微信号码告诉我吗?我加你,下回上课有什么通知你跟我说一声。”
路渺渺停住,想了想,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就和他互换了微信。
接下来的两星期,高阳几乎每周一都会到哲学系听课。
文科专业对数学要求并不高,知识浅显易懂,老师也讲得条分缕析。偏偏高阳怎么学,就是不懂。
课本上的例题看了又看,换成另一个说法,他就立刻不会。
有次路渺渺看不下去,帮他讲解了一道题,他几乎痛哭流涕,“小学妹真好,如果老二在,一定会劝我自生自灭。”
路渺渺托着两颊,说道:“如果学长感谢我,就帮我一个忙吧。”
高阳立即点头,“别说一个,十个都没问题。”
她拉开背包,从里面取出一个银白色的打火机,“能把这个还给何知礼学长吗?”
打火机外壳奢亮,造型简洁,一看便价值不菲。
高阳睁大眼睛,匪夷所思,“老二的打火机怎么在你这里?”
路渺渺说:“上周末他来我家,忘记拿了。”
“他去过你家??”
说完觉得自己太过激动,轻咳两声,压低嗓音,“你们的关系这么好了吗?”
路渺渺思考,“学长是指哪种关系好?”
“就是……咳……”高阳支支吾吾,看着女孩乌浓眼仁,不知为何竟然有些说不出口,最后只得放弃,把打火机攒到手心,“算了,没什么,我帮你交给他。不过他住在外面,很少回学校,可能过几天才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