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一鸣眼见文峥脸色发紫,心知金如归绝不会手下留情,且从他扣住儿子那只手的力度和位置来看,只需一眨眼的功夫,便能将文儿子的喉咙掐断。
他一时间肝胆俱裂,忙展臂拦住身后的一干子弟,咬牙道:“想问什么!”
“红棠是不是你杀的?”
此话一出,文一鸣自觉身边射来无数道视线,眼皮不自觉跳了一下,握了握拳,面如死灰道:“是。”
周围顿时如炸了锅一般发出嗡嗡声。
平煜在一旁冷眼看着,见状,牵牵嘴角。
金如归眸色一厉,眸子眯了眯,又道:“你身上有几块坦儿珠?”
文一鸣猛的抬头,厉声道:“一块都无!”
金如归手上力度加重,文峥被掐得眼睛一翻,鼻翼因着呼吸困难而翕动起来。
文一鸣声音发颤,铁青着脸,一字一句道:“一块都无!你若不信,何不直接取了我的性命!”
平煜见文一鸣情状不似作伪,有些纳闷,难不成此人手中真没有坦儿珠?
那最后一块又在谁手中?
他思忖着,目光缓缓滑过廊下一干人等。
这时,就听金如归骂道:“你以为我会放过你?这些年你处处跟我作对,背地里不知耍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伎俩,杀人越货半点不手软,人人都道你是大善人,我却知道你十足是个伪君子,等我先杀了你的宝贝儿子,再来结果你的性命!”
手指屈起,欲要掐断文峥的喉咙,文一鸣眼睛赤红,骂道:“你这魔头,我跟你拼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听不远处树稍忽然传来一道锐响,来势凌厉,破空而至,直指金如归的后背。
金如归耳廓微动,不等那箭射中自己背心,猛的俯身往前一探,因他动作奇快,那箭险险贴着他的头顶擦过。
等他直起身,回头一顾,就见那树稍人影一纵而逝,分明是都尉府的军士。
因着这番变故,他扣住文峥喉咙的那只手不自觉松懈了几分。
文峥本就武功不弱,趁势屈肘往后一击,狼狈的就地一滚,在金如归再度抓住他之前,从屋檐上滚落。
万梅山庄的众子弟忙一拥而上,文一鸣将儿子一把扯到身后护住,示意身边几名大弟子速速护送至山庄后头,再莫以身涉险。
金如归未能借文峥弄到文一鸣手中的坦儿珠,心知自己之前想岔了,默了一瞬,立在瓦片上,居高临下扫过殿前,忽然瞥见远远立在一旁的邓安宜,心中一动,想起此人来金陵后的种种动态,暗道,难道是这厮……
从屋檐下跃下,越过向自己扑来的众人,直奔邓安宜。
平煜追了两步,见金如归果然又将矛头对准了邓安宜,心中自是称意,忍不住跟李攸对了个眼色,只拔刀跟在后头,喝道:“金如归,速将傅小姐放下!”
邓安宜没想到文一鸣手中根本没有坦儿珠,错愕了一瞬,眼见金如归说翻脸就翻脸,率领一干昭月教的教众朝自己杀来,连忙后退两步,低声道:“迎敌。”
拔剑,调转剑身,冷冷看着金如归逼近。
本以为金如归多半会先拨开外围的护卫,再来对付他,谁知金如归到了跟前,竟猛的调转身子,重重踏上一旁的廊柱,借着这势头,如破土而出的春笋般,一飞冲天,随后径直越到永安侯府护卫头顶,直冲而下。
邓安宜防不胜防,眼见金如归从顶上灌入,避无可避,为免被金如归一招毙命,只得出于本能击出一掌,与之硬抵,持剑的手却刺向金如归的肩头。
本已追至近前的洪震霆等人见邓安宜武功卓绝,眼前掠过一丝疑惑。
尤其是跟镇摩教打过多年交道的白长老及秦晏殊姐弟,见邓安宜出招的手法眼熟,都诧异地停下了脚步。
平煜和李攸见状,先前的猜疑愈发成形,这邓安宜果然大有古怪。
激战一晌后,因着邓安宜与金如归勉强可拼个平手,加之永安侯府护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倒未叫金如归占到便宜。
而昭月教的教徒却因着几股势力并作一处,渐渐有些不支,一个下午过去,死伤不少。
到了日暮时分,十一名奉召终于被秦勇及李由俭率领两派人士打伤了一半。
金如归顿时如同失去了左臂右膀,被十余名顶尖高手围在当中。
他混战了一下午,见平煜始终未能近身将他怀中那名女子救走,终于起了疑心。
他脑中飞转,加之有意试探平煜,忽从怀中掏出一个流火弹,往身后的大殿掷去。
这东西沾火就着,很快便会让整座大殿陷入一片火海中。
掷出后,他立即将目光投向平煜。
果然,平煜一见殿中着火便面色大变,再也无心恋战,往后一纵,便直奔大殿。
“平郎,你竟敢耍我!”金如归心知上当,太阳穴突突直跳,猛的一掌拍向怀中那人,便欲当场结果了这人性命,再去找平煜算账。
谁知那人早有准备,不等他出招,早用手中握住的匕首刺向金如归的下腹命门。
这招式蓄势已久,一旦出手,断难抵挡。
金如归心知厉害,腹部出于本能往后一缩,再也无暇顾及维持原有招式,加之身后已逼来洪震霆等人的浑厚掌风,他一心两用,怀中那人竟如灵蛇一般就此逃脱。
他来不及细看那人是谁,因此时平煜已背着傅兰芽从火海中奔出,
秦勇看见平煜情状,这时才确定珠帘后那女子才是傅兰芽。
见平煜舍命入火海救傅兰芽,心头微涩,但见平煜身后紧跟着平焃等人,想来傅兰芽因着平煜大哥在殿中相护,未有半点伤损,又暗自松了口气。
李由俭在一旁,将秦勇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眸光冷了冷。
“平郎!你骗得我好惨!”金如归素来自负,由来只有他欺刷玩弄旁人,焉能被旁人耍得团团转,眼见平煜现身,怎能忍下这口气,便要突出重围,找他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