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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节(1 / 2)

哪怕他有朝一日对她倾诉衷肠,换来的恐怕不过是她的烦恼和不喜罢了。

事到如今,他只盼着平煜对傅兰芽情真意切,到了京城后,能排除万难迎娶傅兰芽,这样的话,他心里虽不会好受,至少输得心服口服。

若是平煜敢打旁的主意——他眸中闪过一丝戾气——哪怕倾尽秦门之力,他也要将傅小姐抢回来,绝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自我排解了一回,他心头仍仿佛压着一块巨石,闷闷的不舒服。也不知那一回在曲陀作出的参与对付镇摩教的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

在他眼里,傅兰芽样样都好,若是未遇到她,他不会平白生出一段痴念,一路上饱尝求而不得之苦,而往后再想遇到这等蕙质兰心的女子,恐怕是再也不能够了。

唯一聊以自慰的是,那回他阴差阳错服下了傅兰芽赠他的赤云丹,如今内力仿佛江流大海,有日渐磅礴之势,加之有秦门的苍澜剑法打底,以后江湖中恐怕难有敌手,总算一段造化。

傅兰芽并不知不过打个照面的功夫,秦晏殊已在她身后思前想后地考虑这许多,她只知道,不远处那位被永安侯府一众仆妇的邓小姐的目光委实不善。

每回见到这位邓小姐,除了邓小姐从不重复的裙裳和首饰以外,最让她印象深刻的,便是邓小姐目光里浓浓的敌意了。

走了一段,她余光见邓文莹仍在盯着她,不由暗暗蹙眉,虽然在去年父亲被贬谪至云南之前,傅家一直住在京中,但父亲为人清高,甚少跟永安侯府、西平侯府这等老牌勋贵世家往来,在她的记忆里,自己跟邓家人从未有过交集。

也不知自己到底何处得罪了这位邓小姐。

从容地走到门口,听得身后传来平煜的声音,她忽然福至心灵,淡淡瞟向邓文莹,就见邓文莹不知何时已撇过头,跟身旁仆妇低声说着什么,并不肯朝平煜的方向瞧。

她静了一瞬,目光缓缓下移,落在邓文莹那双握着披风边缘的白皙细嫩的手上。

从邓小姐指节发白的程度来看,握得着实太用力了些。

她越发了然,忍不住想起那回在六安客栈,邓氏兄妹就住在对面客房,每回邓文莹跟平煜在走廊上相遇时,邓小姐似乎都有些不自然,如今想来,这些蛛丝马迹着实值得推敲。

一边想着,一边走到马车前,掀帘时,因着心思浮动,忍不住停步,悄悄往平煜看,就见平煜皱眉快步走到车旁的马前,接过随从递过来的缰绳,翻身上了马,眼睛下方有些青色,看得出昨夜整晚未眠。

傅兰芽看在眼里,又有些拿不定主意了,照邓文莹身上流露出的种种迹象来看,跟平煜势必有过一段公案,只不知具体情状为何,可惜平煜从未跟她提及过此事,她又不好拐弯抹角地向李珉等人打探……

这时,门口一阵喧腾,秦门及行意宗等人先后出来。

连陆子谦、林之诚夫妇也赫然在列。

众人到门口上马后,浩浩荡荡往宣府而去。

因着一份捍卫汉人尊严的豪情,诸人竟比水路上时来得情绪高昂,白长老等老者坐于马上,不时引项高歌,所唱之曲古朴浑厚、哀而不伤,与太平盛世时的丝竹八音不同,满含金鼓喧阗、苍凉之感。

一晌过后,门中子弟情不自禁合着调子哼唱起来。

傅兰芽听着外头的歌声,闭目休憩了一会,想起前路茫茫,此去宣府,也不知能否成功扳倒布日古德,若是不能,别说为母报仇,她和平煜等人能否全身而退都成问题。

她满怀沉甸甸的心事,反倒将邓文莹之事放到一旁。

行了一段,到得一处崎岖山路时,前后及两旁忽然无声无息冒出许多劲装男子,足有上百人。

当头两骑,一人面白无须,年约五十,身材微胖,满脸含笑。

另一人诸人再熟悉不过,威风凛凛地坐在马上,全身上下都写着“不可一世”,一双鹰目不善地紧盯着平煜,不是王世钊是谁。

“平大人平别来无恙。”那白胖太监拱了拱手,“自京城一别,好久不见。”

平煜从腰间抽出绣春刀,望着那太监笑道,“刘一德刘公公,难为你一路遮遮掩掩跟在我后头,恐怕连个囫囵觉抖未睡过,今日是怎么了,竟肯出来打个招呼了。”

刘一德被当面拆穿谎言,面色无改,只大笑道:“平大人还是这般爱说笑,杂家也是奉命行事,若有得罪之处,平大人莫要见怪——”

“跟他啰嗦什么!”王世钊阴着脸对平煜抬了抬下巴,“王公公早有吩咐,他老人家要的东西,现有四块在你们这些人手中,难为平大人替他老人家搜罗齐全,这便要我们过来取回。他老人家催得紧,休要多言,傅小姐和坦儿珠,趁早乖乖交出来!”

平煜扯扯嘴角,冷笑道:“东西在这,就看你们有没有命来取了。”

说罢,目光一厉,从马上一跃而起,身姿迅疾如鹰,一抖刀身,朝刘一德胸窝刺去。招式要多快便有多快,可见短短时日,平煜功力又大有长进。

其余诸人顾不上诧异,忙也纷纷拔剑出鞘,按照先前的部署,各司其职,杀向四面八方包抄而来的东厂人马。

第124章

刘一德在王令的授意下, 一路上都对平煜等人采取了明严实松的计策。

平煜手段高明, 想要顺利凑齐四块坦儿珠,在刘一德看来, 并非不能做到。姑且不论坦儿珠在谁人手中,统统任平煜去夺就是了。

尤为让刘一德高兴的是,平煜一贯强势,就算明知王公公打的什么主意, 为了化被动防御为主动出击,不得不将计就计,打起精神来应战。

故不论是云南的镇摩教,还是金陵的昭月教, 每回生出事端时, 他顶多偶尔也添把柴、加把火,大多数时候,他都选择了冷眼旁观。

此外,他和王公公早已达成共识,那就是以王世钊的能力,要想在平煜眼皮子底下讨到便宜,无异于痴人说梦, 更别提能从那些蛰伏在暗处的武林帮派手中夺回坦儿珠了。

是以这一路,他从未对王世钊做过指望,只求王世钊能不出乱子,稳稳当当跟随在平煜身边,间或传递些平煜那边的动向或消息, 就算烧高香了。

这也就是王世钊在六安客栈遭刺时,他当机立断将五毒术传授给王世钊的原因。

只因在京城时,王公公便再三交代过他,往云南路上,每一个棋子都要利用充足,绝不允许出现闲子或废子的情况。

倘若王世钊因伤重无法上路,就连收集消息的作用都丧失了。

传授五毒术后,王世钊年轻体健,短短两月,便已习练至五毒术第五层,足以对付一流的武林中人。

而他自己,更是早已操练五毒术多年,以他如今的功力,放眼整个天下,除了金陵的金如归、岳州的林之诚,便只剩一个王公公武功能在他之上。

然而这个自信满满的想法,在他见到平煜挥刀朝自己刺来的迅捷和刚猛时,头一回产生了动摇。

他差点就忘了,王世钊前几日跟他提过一回,平煜不知何故,内力突飞猛进,且所习的内力与阴玄的五毒术全不相同,不但弘大正统许多,且似乎正与五毒术相克……

刀锋带着寒意,凛凛然逼至眼前,生死只在一线间。

他再没有功夫胡思乱想,嘿嘿一笑,身子极为怪异地一扭,直直往马侧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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