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阵之后的所作所为伤了她的心,她为何就非得那么上赶着?
红蓼闷闷不乐地拉起被子盖上,连半张脸都不给他看了。
但她也没开口拒绝他的提议,云步虚便继续说下去。
“若能成仙,你会变得比拥有血脉时更强,也不必再受血脉烦扰,你可开怀?”
红蓼耳边是他动听的声音,哪怕隔着一条丝被,她依然能感觉到他冰冷的气息。
像冷血动物在她身上爬行,她不禁毛骨悚然。
得不到回应,云步虚始终不死心,干净的声音蛊惑般道:“成仙之后我们便能永生永世在一起。待我处理完血脉的事,我们便寻一出僻静天地静息修炼到永恒。”
红蓼:“……”
我可去你的吧!
这是什么卷王发言?
逍遥快活还差不多,修炼到永恒?
你是什么魔鬼吗?
红蓼猛地掀开被子,眼睛都红成悲伤蛙了。
“婉拒了哈。”
她推开近在咫尺的天神,清楚明白地告诉他。
“我才不要成仙,别人或许做梦都想,但我不喜欢。我也不用活得太久,以前做人,我活个百年也开开心心,现在能活几百年甚至上千年已经是非常好了,活那么久做什么?漫长的生命中如果还得不断地修炼,那就更没趣味了!我就要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需要改变!”
她看起来有些暴躁。
“你自去你的天宫,去做你无情无爱的天地共主,做不食人间烟火的天神,至于我,就接着做我俗不可耐的狐狸精,咱们各走各的路。”
红蓼抗拒地往后退,还抬脚来踢他,想把他踢下床去。
云步虚顺手就抓住了她的脚踝,她早蹬了鞋子,如今连袜子都不见了,白生生一双脚落入手中,丝滑温热,像嫩豆腐。
云步虚神性的本能让他万分排斥,恨不得立刻松开,可人性的本能,心底的爱意滋生,让他长睫扇动,握着她脚的力道更大了些。
“嘶。”红蓼疼得往回缩,“你在干什么?”
她红着眼圈盯他,近乎质问的声音,问得圣主天神猛地松开手,眼神从她身上划过,又迅速转开。
“……”他薄唇开合,半晌才吐出两个字,“抱歉。”
红蓼微微拧眉,脚被他捏得有些红,人后仰了一些,视线掠过他的眉眼,竟然看到他有些薄汗。
虽然那薄汗稍纵即逝,很快不见踪影,大约是他自己发觉清理了,但是。
红蓼嘴角扯了扯,看着他禁欲低眉,那种带着神性的克制与自律,难以说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想要看他纠结,看他为难,看他崩溃。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她觉得痛快。
红蓼突然不躲了,毫无预兆地凑近他,他显然没有料到,人愣在那里垂目去看,因离得太近,两人呼吸交织,他甚至看不清楚她全部的面容。
——只看到一双明媚无双的眼睛。
四目相对,他们一个明媚妖娆,一个清冷镇静,最后撑不住先退的,是那双本该不受万物影响,永远理智,全知全能的眼睛。
“圣主想留在这里?”
红蓼的语气耐人寻味,非要叫他圣主,好像时时刻刻在提醒他的身份,撩拨他浩瀚的记忆。
云步虚紧紧盯着她,不管她往哪里去都寸步不离地追随。
“是。”他给出不二的回答,“我要留在这里。”
不是等待允准,是完全确定的语气。
红蓼也没拒绝:“那你就留下好了,但你不许在我的地方打打杀杀,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能伤害这里面的人。”
云步虚几乎立刻就明白她要干什么。
他皱起眉,音色沙哑:“之前是我的问题,你给我点时间,不要那么做。”
红蓼朝他吹了一口气,轻佻又不尊重,可他还是本能地闭上了眼睛,眉心莲华银纹都忽明忽暗。
“是你先违背诺言的,我是个说话算话的人,你没资格管我。”她轻声说,“你若是受不了就离开,我也没非要逼着你留下。”
红蓼目光盈盈闪动,分明是有怨的,可她不肯表现出来,故作潇洒,说完就扔下他要离开,恰好这时,仙宫之外传来求见的声音。
是漱玉仙子。
“圣主,道圣宫中有人求见,名唤羽落,说与您曾有约定。”
女主来了?
也对,谢沾衣已死,就该轮到束云壑了,女主忍耐等待这么久,肯定已经到极限了。
红蓼不太关心这些事,只看着云步虚在漱玉仙子的声音传来时换了完全不同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