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羽一边打量自己新染的指甲,一边慢条斯理地说道:“你不会真的要去乡下当个玩泥巴的土地主吧?先说好啊,我是不会跟着你去那个连“雅鹤香”都买不到的破地方呐。你真要走的话,就一个人去吧,我带着孩子留在这里就好了。”
泰和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美丽的娘子,半天也不说话。
“怎么?这么多年都没看腻吗?”唐羽斜倚在榻上,调笑了一句。
泰和仁伸手盖住自己的眼睛,轻声说了句:“我真是瞎了啊……”
唐羽脸色僵硬了一瞬间,又恢复了懒洋洋的模样,但也不再说话了。
半晌后,泰和仁看着她轻轻说了句:“你找到了吗?”
唐羽神色一冷,扭头看向窗外道:“找什么?呵,还有什么好找的。”
泰和仁听了这话,“唰”的一声,站了起来,嘴唇微微颤抖地,似乎想说点什么。
唐羽转过头来看着他,眼中带着一丝怜悯道:“就这样吧,别找了。我留在这里,对大家都好。”
然而此刻泰和仁已经听不进她的话了,从她没有否认那个问题时起,她在泰和仁的心中就被彻底涂黑了。
年少时初见的惊艳,再见时的雀跃,跳水相救时的激动,婚前的紧张,大婚时的幸福……统统被无情利剑割成了碎片……
泰和仁这二十多年来一直藏在暗处小心翼翼做着的所有事情,瞬间就变成了最可笑最笨拙的行为。
他几乎怀疑过每一个人,唯独没对自己的妻子起过疑心。
年轻时,他总觉得唐羽是因为名节所累被迫低嫁给自己的。因此爱慕中就带着愧疚,这份感情让唐羽在他心中永远闪闪发光。
当他不再年轻,人也变得深沉起来时,初时的爱慕与愧疚已经变成了信任和依赖,随着时光的流淌,渗透到了泰和仁的四肢百骸。
然而,当他从唐羽的话中听出了一点不对劲,就随口诈了一下她时,没想到,竟得到了一个冰冷刺骨的答案。
虽然唐羽并没有直接承认,可她这种不否认的模糊回答,已经足够了。
泰和仁知道,对方是不会再说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可如今他必须赶紧想办法,不然大哥的孩子可能就危险了!
老伯爷泰和伦去世时,嘉和帝还没有继位,那是隆平帝在位的最后两年。
在泰和伦去世前几天,他找到弟弟,说了一番莫名其妙的话。然而事后,泰和仁再回忆起这段话时,就常常为自己当时的愚蠢而后悔,他怎么就没听出哥哥话中的担忧、不舍与焦虑呢?
“阿仁,你记住,如果今后你要成为一家的顶梁柱时,不论做何事,都要尽量光明正大,走直道。”
“哥哥没时间教导孩子,阿仁,以后你这个当叔叔的,要多看顾他们,也不用非要出人头地,只堂堂正正做人就好了。”
“阿仁,你嫂子目光短浅,品性不佳,你今后娶妇定要擦亮眼睛,选那真正的好女子才行……”
“阿仁,家中公库的钱物,只要是用在正途上,你可随意取用,我已经和老袁说过了,他会帮着你的……”
“阿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