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颇多人里头,许念慈可谓是一眼就瞧见了江绎,毕竟他身量高,在人群中很出众。
江绎神色谦卑不迫,玄色窄袍,身处在礼教佛寺的地方,禅意或许也度化了他,淡去了他在战场的杀戮。
隔着许多人,许念慈倒也敢使劲端详他了,江绎其实生的很好看,尤其是那双狭长黑眸,但里头总是淡淡的,显得凉薄,又似是十五圆月下,月光映入枯井里头泛出来的那点水光。
其实也没那么可憎。
不知道是大夫人的话灵了,还是方才瞧江绎太多遭报应,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很静,只有墙角传来的蝈蝈叫声,鼻尖笼着股檀香,身旁的素心早就睡着了,这时嘴里不知道嘟囔着什么梦话。
许念慈怕吵醒她,悄悄起身想要在院里转转,反正佛门重地也没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她披上外衫又拢好,才往走去,夜深寒露重,她很爱惜自己的身子,也怕得风寒要花钱喝药。
院里头不算黑,走半段路就有挂着的灯笼照着,许念慈倒也不怕,一步步走着,心中也涌满事情。
往后该怎么办。这个问题充斥在她脑子里头,总不能学她娘去给高官当小妾,可除却这个好像也没别的路了,二夫人不会花心思给她找个上进的寒门秀才书生,反而把她送去做妾还能巴结巴结人。
走着走着,她才发觉离开厢房远了,她准备转头往回走,忽地感觉到东西在远处那堆草丛里头动了动,似乎是猫狗之类的家畜。
许念慈喜欢猫,也很招小动物的待见,她之前就养过个橘黄肥猫,只是猫贪吃,不知乱吃了什么,病死了,她难受了好久。
于是她好奇的上前想要看看,凑近了没见到猫,反而听到女人的悲戚地喊叫声。
“绎哥儿都要成家了,你还不明白吗,我们回不去了。”
绎哥儿,江绎?
许念慈吃惊,很难把悲切痛苦的女声和平日里柔声细语的大夫人联想到一起,她心中明了了,那是大夫人的不可说的私密,但脚下却不让她动弹,逼迫她继续听下去。
回应大夫人的是厚重低沉的男声,此刻也有些急迫,“可我听闻自江珣纳了妾,就从未踏进你房里一步。”
江珣则是忠国公,江绎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