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念元在狱中空耗了这些时日,有人故意晾着他,以至于在他捋清前世那些一团乱麻的事,再三斟酌想开口时,牢里的几个督查官吏总说上头那位有公务,让他老实待着等就是了。
可公府案牵扯半个朝廷的人,又因着公府里头还有个在边疆做指挥师的儿子,本应该在众目睽睽下尽快结案,又如何能这般拖下去,像是无关紧要似的。
罗念元想办法朝外递话,却一一如坠空谷,没有半点回音。
他与外界那丝微弱的联系被彻底切断了,罗念元一日日的愈感不妙。
一直到前日刑部的人突然来提讯,来人是当朝七年的一个进士姓周,因着一把美髯在读书人里有些名字,又素来热衷在外调任时候跑去各地写游记,不擅长谋权弄事的,也算可靠。
这髯公一进来就对着罗念元开诚布公,“听说你已是愿意做供,我们也好不容易才把你弄到这来,既如此,就不要浪费时间了。”
可时间已经浪费了很多了。
这一日里仿佛有什么关窍被打开,这些日子堆堵的消息一股脑涌进了那件充斥霉味血气的阴暗监牢,罗念元才知道郁家大房那个畜生,已经摸到自己妹妹那去了。
她如何能自保!
罗念元隐忍再三,就着刑部人的话头顺势而为,还反咬一口把那家人扯下水,他当然明白背后有人拿自己做筏,然情势逼人,这一切不过是交易而已。
直到今天,他从牢中出来,便在那胡同口看到辆有品级的官员软轿,里头那人轻飘飘的话如夹雷击。
到底还是晚了一步,幼妹今日被抬进郁府中了。
已是无力回天,当朝女子名声总是要紧,总不能第一日进去就把人接回来,落下这等话柄流言是能杀人的。
罗念元便被郁衡崇安排的人悄无声息带进此处,他就坐在这间小门房里,看着外头天光一点点暗下去,脑海间一点点将郁家这几房的脉络拨清楚。
郁衡平他是知道的,胆气太盛,却自松自荡,仗势欺人他是会一些,但论起来谋事算人,他实在比不上他的父亲。
而他父亲已经做到户部尚书,还任着学士,如此重权,怎么最后还是失算,丢了自己幼妹这步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