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宁见他姐不打算继续说下去,只好“蹬蹬蹬”跑下楼。
没办法,楼下还有一堆小伙伴呢。这帮家伙因为许宁的好学生乖孩子身份加持,家长们都非常放心他们上许宁这儿一起学习。
结果来了四个男生,两个在玩掌上游戏机,剩下两个正头碰头地养电子宠物。显得唯一的女孩子陆秋,人再笨都没那么看不顺眼了。起码人家在好好学习啊!
他板着张脸,将自己出的小卷子丢在陆秋面前,恶狠狠地威胁:“好好写,这次还考不到九十分的话,下礼拜不许来我家。”
陆秋吓得眼眶都红了。嘤嘤嘤,许宁你就仗着是许多姐姐弟弟的身份欺负人,我家多多姐姐才不会这么残忍呢。
许多也知道许宁出题给陆秋做的事。她没反对。
许宁从小学时就开始接触初中数学,现在都开始自学高中数学书上的内容了。学的太快,脑子又太灵光的学生,容易走进一个误区:对基础知识不屑一顾。
许多觉得借着给陆秋整理概念出题目的机会,许宁刚好可以吃透知识点,一举两得。
她才不担心许宁早恋呢。早个恋而已,马克思跟燕妮那可是青梅竹马,不也没耽误人家成为一代伟大的哲学家与经济学家嘛。
别一提《资本论》就皱眉,倘若鼓足勇气翻看完毕,你会真心实意接受恩格斯的论断,马克思就是个不世出的伟大天才。
晚上回学校上晚自习。曹玮照旧在许多桌子上放了杯豆浆,还热乎乎的。
许多头疼地看着这杯豆浆。这孩子到底怎么想的,她都表现的这明显了。
她连二十五岁之前不打算考虑个人感情问题(此刻,二十五岁了还不嫁出去绝对是众矢之的啊)这种狠话都抛出去了。这孩子照旧雷打不动,一日三餐绝不落下。
一点儿都不开森感动好不好!所有人都会戴有色眼镜看她的。她再饥渴也不能打未成年人的主意啊!这明显有违她的道德标准。
许多走到教室后排,指指曹玮,头往外面一歪,示意对方跟自己出去:“你,咱俩好好谈谈。”
距离晚自习开始还有段时间,班上稀稀拉拉的不过十来人。
但这十几个尤其是其中四五个男生的怪叫口哨声已经足以掀翻屋顶。
曹玮脸色涨的通红,被哥儿们推攘着出了教室。一堆人跟着想听八卦,被许多淡淡地瞥过去一眼。立刻都识相地摸着鼻子回教室去了。
周炳伸长脖子往外头看,嘴里还不忘感慨:“曹玮这小子胆儿真肥,连班长都敢看上,他居然还敢追!”
许多没打算在走廊上上演免费话剧。她手上有楼层尽头一间小办公室的钥匙,是班主任给她的。当时为了方便她跟程成准备竞赛辅导好有地方安静地复习。
办公室非常狭小,总面积堪堪五六个平方。里面摆了两张课桌跟一个资料柜,其余空空如也。
许多将课桌面对面摆放好,示意曹玮在其中一张桌子前坐下,自己则坐到了他的对面。
曹玮从一开始的紧张隐约带着点儿兴奋逐渐转化为惴惴不安。他开始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不会是场让他心旷神怡的愉快谈话。
许多盯着曹玮的脸,开门见山:“你喜欢我?想追我?”
曹玮的脸一下子涨成了猪肝色,期期艾艾说不出句整话来。
许多微微一笑,诚恳地看着对方的眼睛:“谢谢,如果你不否认的话。如果是我误会了的话,那么请你原谅。”
曹玮连忙摆手否认:“不不不,你没误会。”
“噢,那么谢谢。但我能说的也只有谢谢。”许多两只胳膊肘都撑在了课桌上,她甚至想手里有支笔会感觉更好。
她的视线始终不离曹玮的脸部,她一字一句道出心声,“你的喜欢,我不接受。别说喜欢是你自己的事,我不喜欢你也没关系之类的话。我始终相信,人与人的感情是对等的。倘若我无法回应,那么我就无法接受。
我对你,除了普通同学的情谊之外,没有其他任何想法。我不会嘲笑你的感情,任何人的感情付出都是值得尊重的。但我不想要,所以我无法珍惜。
将来你会遇见那个愿意珍惜你的人,遇见属于你的真正幸福。但这些跟我,都没有什么关系。
你是我的同学,你待我友善,你关心我;所以我希望你平安喜乐,一生顺遂快乐。可这并不意味着,我要将我的人生与你产生任何纠葛。”
曹玮瞠目结舌,愣了半晌突然间焦急起来:“你又没有尝试过,怎么能肯定你就没办法接受呢?”
许多冷淡地看着他:“我为什么要去尝试?因为你喜欢我,所以我就必须得尝试着接受你吗?很抱歉,我的人生规划中没有你。我问你,倘若我接受你,将来又怎样?”
曹玮激动起来,语气不掩兴奋的描述了对将来生活的构想。十五六的少年郎,面对心动的女生,规划的人生朴实又单纯到可爱。
许多心道,妥妥种田文啊!她不想打击曹玮,却忍不住将住房、医疗、教育等等问题悉数抛出,问的曹玮哑口无言。
他自出生起都从未真正意义上走出过港镇,哪里会想到生活竟然也有这么多问题。
许多叹了口气,从资料柜里拿出纸笔,画下马斯洛需求层次草图,指着一层层的需求道:“看见没有,生活之前先是生存。连生存都谈不上,还谈什么生活。”
她承认她始终缺乏安全感。她上辈子干不下去医生了就去当公务员,除了因为不干医生的话她也不会干其他活,啥都不会的人只能去当公务员了。
另一条根本性因素在于,她死也不要脱离体制,社会基本保障那么脆弱,她宁可将生活质量打着折扣在体制内混吃等死。
曹玮一脸茫然,讷讷问:“马斯洛是谁?”
许多一摊手:“你看,咱俩连聊天都没办法好好聊下去。你规划的未来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未来我可以自己去创造。咱们还是各自欢喜来的比较好。”
曹玮傻愣愣的,不知所措。他本来都偃旗息鼓了,许多太强大了,他觉得她一点儿也不需要自己。
结果上次许多一哭,他又觉得这就是个普通的女孩子,需要人照顾来着。
他没敢跟任何人提,可他心里隐隐约约的小兴奋,心道这下自己有存在必要了吧。现在许多再度强势起来,一二三四五的,说的他头晕脑胀,压根儿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明明他是男的啊!怎么老是被许多这个姑娘家压得一点儿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曹玮觉得自己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他想自己是不是挺傻的。兴兴头头地换到了快班,搞得全校都在看他的笑话。人家肯定在背后笑他傻缺,许多怎么可能看上他,他还剃头担子一头热呢。
许多察觉出了他的不是滋味,秉着不能放任祖国未来自甘堕落的园丁精神,又做了一通思想工作:“别老想着为了谁谁谁,我一定要怎样怎样怎样。人只能对自己的人生负责。你走得远,过得好,真正受益的人也从来只有你自己。把自己的人生强行与别人捆绑在一起,是一件极其不尊重自己跟他人,对自己完全不负责任的行为。言尽于此,好自为之。”
许多站起身,突然打开办公室的门,果然有两个男生因为贴的太近没稳住,一下子滚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