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觉得特别的困。她怀疑自己还是着了道,在不知情的情况碰到了安眠类的药物, 但因为摄入的量少,所以只是表现为单纯的困倦而已。
他们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一趟医院, 在警方安排好的熟人的帮助下,取出了隐蔽性耳机。
出租车司机没有走。这个点儿打车不容易,他同意加十块钱,等他们出来继续做这单生意。
许多在医生帮她取出耳机的过程中也一直昏睡着, 眼皮都没睁一下。陈曦看的心惊胆战,忍不住想为她做个身体检查。结果医生问了问情况,为她导了尿送化验,判断她是服用了安眠类药物。等到睡醒了,药效过了,自然也就没事了,不需要再做什么特殊处理。
司机站在车头前面抽烟,见这个年轻的男人又抱着人家小姑娘出来了。他赶紧掐了烟头,想上前搭把手。结果对方谢绝了他的好意,坚持自己一个人把她抱上了车。
那个小姑娘睡得香喷喷的,一点儿醒过来的意思也没有。男人一直搂着她,不时轻轻摸一摸她的脑袋,亲昵地蹭一蹭她的头发。
司机不动声色,偶尔从后视镜里看一眼这两人,心中估摸着他们的身份跟关系。这两个,应该还是学生吧。这么扛上扛下的,这小姑娘居然一点儿反应而没有,总觉得说不出的邪门。车子在夜色中缓缓行驶在主干道上。司机犹豫着是不是要开去警察局,又暗笑自己神经过敏。他就是在市局门口接下的这单生意。
等到目的地,车子停靠好,男人向他微微点头,轻声致谢,示意司机自己从包里拿钱。他的手不得空,不方便拉开零钱包的拉链。
司机迟疑了一下,像是不经意般,笑了笑:“喊家里人帮忙搭把手吧,你一个人不太方便带她上去。”
陈曦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司机是在试探,微微一笑:“手指示意了一下已经跑到大厅门口迎接的保安,值班的保安能够帮忙。
司机一看这高档公寓的气派,保安毕恭毕敬的架势,哑然失笑。算了,他多想了,还是别多管闲事的好。
熟睡着的少女似乎感觉到了夜风的凉意,本能地瑟缩了一下身子。男人垂下头,安抚地蹭了蹭她的脸,柔声道:“没事,多多,我们回家了。”
保安过来,护着人往大厅里走。陈曦跟他点头致谢,示意他帮忙上去开一下门。他手上空不开,怕惊扰了她的睡眠。
一直到人躺在公寓床上,已经快凌晨一点钟。陈曦身心俱疲,却一点儿睡意也没有。
之前,他们就跟许婧许宁打过招呼,说今晚去同学家玩,晚了就不回家睡觉。他在车上给许婧发短信时,司机欲言又止的眼神,让他哑然却又有种说不出的温暖。这世间,总是有这些善良的人。即使萍水相逢,素不相识,却依然愿意小心地关心着遇见的人和事。
陈曦帮许多脱掉了身上的风衣,没有碰打底裤。他将她用被子裹好,然后盖上毯子,隔着空调被,将他的蚕宝宝抱在了怀里。少女特有的馨香,充斥着他的鼻端,在这熟悉的气息的萦绕下,他沉沉地陷入了安眠。
许多这一夜睡得天昏地暗,一直到早上醒过来,脑袋还是发沉,像是醉宿过后一样,头昏昏胀胀的。陈曦感觉也不舒服,就跟被谁在脑后打了一闷棍似的。
这一天篮球队的集训,大家都表现的没什么精神。互相一问,基本上昨晚都是困得厉害,结果睡完觉,早上起来却跟没休息一样,反而更加不舒服了。
教练气得大骂,这群小崽子!才多大的年纪,就学人家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了。今天还有两个队员昨晚烤羊肉吃多了,喝了冷酒,今天拉肚子拉到下午集训都参加不了。
波哥悄声问陈曦:“彭元跟方淼真拉肚子了?”
陈曦活动着手指头,漫不经心道:“这我哪儿知道。”
“哎,你小子别一问三不知啊。昨晚,方淼在楼上一直没下来。他搞什么呢?”波哥一觉醒过来,越想越不对劲。
陈曦苦笑:“这我真不清楚啊。也不知道是不是假酒,反正我喝了以后不舒服,头疼得厉害,昏昏沉沉的。都跟你们说了,警察来了,我才被惊醒。方淼在我房间?我还一直以为他是跟警察一块儿进来的呢。他跑我房间做什么。我钱包都在多多包里头,身无长物啊。”
最后一句话,他明显带着调侃的语气。
波哥抿了抿嘴唇。算了,虽然他并不相信陈曦的说辞,倒既然人家不想说,他也就不勉强了。
许多今晚有生物竞赛辅导。陈曦冲完澡,换上干净衣服后,准备去接人。
边上有个队员开玩笑:“哎,老大,我现在发现你也跟小喵喵一样,都不肯在我们面前秀身材了。”
陈曦怔了一下,笑道:“我总要给你们的人生增加点儿希望吧。总是实力碾压,伤害到你们脆弱的心灵怎么办?”
一群人集体发出嘘声,毫不客气地“切!”
陈曦笑了笑,拎着包去生物实验楼了。
上一次他穿的严严实实地直接冲澡,是因为前一晚丈母娘在他背上制造的棍棒伤清晰可见,他实在不好意思当着队友们的面儿丢人。可现在一想到方淼曾经用那种眼神盯着自己的裸体想入非非,陈曦就觉得膈应的慌。
昨晚多多被方淼喊走以后没有再回来,他还有些奇怪。按照他们推断的可能性,应该是方淼安排那位相貌酷似多多的女大学生制造酒后乱性的场景,如此一来,多多知道后必定伤心欲绝。如果同时,孙强又得手了,那么他跟多多之间势必得波澜迭起。
即使那女生不愿意失身,那么伪装出乱性的假象,不也是人躺进一个被窝里头比较有说服力嚒。陈曦当时自己都糊涂了,不明白这人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直到方淼神神叨叨地说了那一大通话,他才惊诧莫名地知道了方淼对他居然怀着隐匿不可言的心思。
陈曦的交际圈子广,他也认识一些男同,对此没有什么特别的看法。世人万千种,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但老实说,作为一个直男,一开始他压根儿没往自己被看上了这方面想。这感觉跟女生对自己怀有爱慕之心,还真是不一样。谈不上恶心厌恶之类,就是有点儿,倘若非得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微妙。
反正短时间内,他都不想在人前赤身裸体了。男的也不行。
许多上完一个半小时高强度的辅导课后,感觉之前强撑起来的精气神全都一下子耗光了。二班的盛乐过来跟她讨论一道遗传题时,见她没精打采的样子,笑着揶揄:“老实交代,昨晚干什么坏事去了。”
许多勉强笑了笑,没有应答,而是继续看前年的这道全国卷真题:大约在70个表型正常的人中有一个白化基因杂合子。一个表型正常、其双亲也正常、但有一白化弟弟的女人,与一无亲缘关系的正常男人婚配。问他们所生的孩子患白化病的概率是多少?
她开始列式子。白化病属于常染色体隐性遗传病。女子的弟弟患有白化病,意味着她的双亲必然是患病基因携带者,属于杂合子。那么表现型正常的女子作为杂合子的概率是2/3,婚配男子表型正常,70个表型正常的人中有一个白化基因杂合子。他身为杂合子的概率就是1/70。两个杂合子生育白化病儿的概率是1/4。概率相乘,2/3x1/70x1/4=1/420。
式子大约列了一半的时候,她的眼皮就有些睁不开了。就跟以前考试连着通宵一个礼拜一样,非得睡上个三天三夜才能恢复过来。
盛乐不时看她一眼,失笑道:“太夸张了,怎么就困成了这样。”
许多答非所问,开玩笑回应:“春困秋乏夏打盹,我唯一进得去出不来的,是被子。”
旁边人听了也笑,练练附和,就是就是,大家都是缺觉星人。
陈曦喊了声她的名字,过来帮她拎书包。这回她没拒绝,因为确实没有什么力气。
她现在也搞不清楚,方淼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动的手脚。这种感觉让她恐惧又心生庆幸。
毕竟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所以他们一察觉到方淼可能有问题时,就打算引蛇出洞,而不是单纯地离这个人远点儿。毒蛇也许不能近你的身,但它可以利用你身边的人无意识成为他的工具与帮凶。毕竟没有个正儿八经的理由,他们无法让身边所有人都跟这个人划清界限。
许多看着陈曦,犹豫了一下,小声问:“今天真的得去你外公家吗?”
陈曦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安慰道:“别怕,我外公人很好。”
许多心道,这人再好,听说原本要跟外孙订婚的姑娘改主意了,不订婚了,估计心里头也会不舒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