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沉迷着用身体小心翼翼地摩挲着对方,试探他的反应。眼看他意志涣散,嘴巴里的嘟囔声已经越来越小,少年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找来的药物还是非常有效的。男人广阔的胸膛是那么的温暖而柔软,平静地躺在他的身下,无条件地包容着自己。就好像小时候,无数次哄着自己入睡时一样。
身体燃烧着的兴奋让他迫不及待地去拉扯床上人的衣服。理智提醒他,对,就是这个时候,陈曦的神志已经开始模糊的时候,赶紧行动。情感却在否认,不,他不是陈曦,而是爸爸。是的,肯定是老天爷又将爸爸送到了他的面前。不然他第一次在篮球馆看到陈曦的时候,他怎么跟照片里的爸爸一模一样。白皙的面庞,高挺的鼻梁,沐浴在阳光下,笼着一层朦胧的光晕,头发柔软而蓬松,对着他,笑容温柔。与每一次睡梦中,出现在他脑海中的画面一模一样。
这就是命中注定,命运又将爸爸送到了他的面前。他结束既往的一切,果然没有白费功夫。
少年拿出贴着胸口放的照片,珍惜地看着,亲亲吻上去。爸爸,我终于找到你了。隔了千山万水,我终于回来了,我找到了你。是的,一定是你,不放心我一个人,重新转世。我找到了,他跟你一模一样,高高的个子,宽宽的肩膀,广阔的胸膛,长手长脚,他也是篮球队员。
少年收好照片,心满意足。太好了,以后能够陪伴着他的,就不仅仅只有这张已经泛黄的老照片。爸爸回来了,活生生的爸爸回来了。
男人迷迷糊糊地蹭了蹭自己的身体,口中呢喃着喊出了一声“多多——”。那声音近乎于哀求,似乎想要求欢。
少年愤怒地瞪大了眼睛,焦急不已。他在心中呐喊:不要再喊那个贱人的名字了。你只是被她迷了眼睛,就跟当初你被另外一个女人迷了眼睛一样。她们都是贪婪愚蠢的。她们都主动勾引你,让你以为她们真的爱你。其实呢,她们爱的是锦衣玉食,爱的不过是你的脸。等到她们膨胀的欲望得不到满足时,她们就想要远走高飞了。
她耐不住跟你一起生活的平淡,她不长眼睛,看不到真正的幸福。她愚蠢地红杏出墙,跟一个变态搅在一起,亟不可待得跟着对方出国。
你怎么可以为这样一个肤浅愚蠢的白痴颓废呢。你怎么可以在酒精中醉生梦死呢。每次我被那个变态折磨时,我都告诉自己,我的爸爸是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他会找来,拯救我。可是,你为什么连等待都不愿意,早早的喝出了肝病,一个人恓惶地走了。
那激荡的情绪猛烈冲击着他的心。少年胡乱地喊着:“爸爸,爸爸,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是小石头,不是什么方淼,我才不是水性杨花的贱人,我才没有那么多水。那个变态给我下药,给我下药我才变成这样的。我不是这样的。爸爸,你一定能够救我,治好我的。”
他喘着粗气,伸手去解成年男人的皮带,双眼冒着光,急切道:“爸爸,我知道你一定想要的,对不对?我们不需要恶心的女人。我们相亲相爱就好。”
陈曦拼命扭着身子,他似乎服下的药量太少又或者他的身体素质太好。他现在已经渐渐有点儿清醒。方淼脱下自己的衣服,试图要坐上去,被他挣扎着让开。他嫌恶地皱着眉头,吐出了一个字:“脏。”
这个字似乎跟晴天霹雳一样,少年整个人呆愣当场。不会的,爸爸不可能嫌他脏。他永远都是爸爸最疼爱的小石头。他不想出国的,他宁可跟着奶奶还有爸爸住在老巷子里头的小房子里。那里才是他们的家。可是那个女人硬是抱走了他,因为那个变态真正看上的人是他。
愚蠢的女人还以为自己找到了真正的白马王子。她欣喜不已。高大、英俊,最重要的是这个人非常有钱,还是美国籍,符合她关于男人的一切幻想。她一点儿也不想带走儿子。这个脏兮兮的小猴子时刻提醒着她年轻曾经的愚蠢。
她那时候是多么的美丽,像鲜花一样,是最美好的季节。她拒绝了厂长儿子的追求,一门心思地对厂里篮球队的傻大个嘘寒问暖,以为他家那狭窄憋仄的小房子真是幸福的小窝。等到柴盐油米酱醋茶,等到生活的琐碎与压力扑面而来,她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天真。
当初处处不如自己的小姐妹嫁给了厂长的儿子,生活的轻松又惬意。明明只有五分的相貌,愣是被打扮成八分的美人。而自己,当年厂里的小伙子都说起码能打九点五分的大美女,却被人背后指指点点,怎么跟个大妈一样。
所以当她第二任丈夫出现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得到了拯救。这个男人将她从水深火热贫穷窘迫中拯救了出来。她坚决地离了婚。
一开始,女人还以为新婚丈夫是爱屋及乌,所以对她和前夫生的孩子呵护备至。她偶尔还有些醋意,觉得丈夫对儿子比对她还好。她美滋滋地想,这就是真正的幸福了吧。有才有貌的丈夫,富裕的家境,融洽的关系。
直到有一天,五岁的儿子跑到她面前哭诉,新爸爸弄疼了他。他一点儿也不喜欢新爸爸。他想自己的爸爸了,他要回家。
女人厌恶这个被丈夫宠上天的儿子。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跟丈夫生一个新的孩子,这样,他们之间才有真正紧密的纽带。可惜的是,丈夫似乎并没有这个意思。他高贵禁欲,对她彬彬有礼,满是甜言蜜语与尊重,却无意与她孕育下一代。他还说,有一个孩子已经足够了。
这个儿子的存在,毁掉了她再一次做母亲的希望。女人深切地厌烦着他,她甚至有种错觉,丈夫是因为喜欢他,才娶了身为他母亲的她的。她看着为了学习英语,在电视机里播放的《洛丽塔》碟片,突然不寒而栗。
儿子身上不堪的痕迹,证实了她的猜想。她不敢怨恨新婚丈夫,只能将怨怼的情绪发泄到孩子身上。这是个魔鬼般的存在,他为什么要杵到自己眼前,打破自己关于幸福的全部构想。她梦寐以求的完美生活,她心心念念的华服珠宝,这一切,全都蒙上了阴影。
国王恨说出真话的小孩。他愿意相信自己身上穿着世界上最美丽的衣服。
“她不仅不帮我,还替那个变态隐瞒。我向救助机构求助。那帮子蠢货轻而易举地就相信了我身上的伤痕是因为在学校里头打架,我之所以控诉父亲,是因为他一直严厉地督促着我学习英语,所以我怀恨在心。她信誓旦旦,抹着眼泪表示非常无奈。我这样暴躁惶恐,是因为刚从中国来,还不适应美国的生活。”
美国的人权,也是要分三六九等的。少年不是美国公民,对待外来者,他们彬彬有礼地应对着。为了方便控制他,变态一直没有为他申请美国公民身份。同样的待遇,也发生一心想出国的女人身上。女人为此哭过,却不敢跟丈夫争执。
她懦弱无能,没有工作能力,也没有勇气吃任何苦。她管不了她的丈夫,便将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儿子身上。丈夫对她越来越冷淡。她惊慌失措,竟然给儿子下药,送上丈夫的床,自己偷偷躲进书房。她企图通过利用儿子的身体将那个变态留在家里。
少年的声音空洞洞的,像是在诉说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
“后来,我的年纪渐渐大了,身体开始发育,不再像一个雌雄莫辨的小孩。对变态的吸引力也就开始下降。他四处物色新的小男孩,想要通过收养的方式,得到一个新的玩具。那个蠢货慌了,担心自己因此保不住他妻子的身份。她为了将我停留在儿童阶段,甚至试图化学阉割我,被我悄悄地丢掉了。
她歇斯底里,不给我饭吃,因为害怕我长个子,那样就不像小孩了。我只有偷偷参加学校的篮球社团,通过锻炼,来让自己更强壮一些。我拼命地渴望长大,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摆脱那个变态的骚扰。但这样一来,那个蠢货,那个贱人又将火气撒在我身上,一直殴打我。
爸爸,真的不是我,我一点儿也不想变脏。可是那个变态不放过我。”
少年像是个被抛弃的孩子一样,瘫坐在陈曦的身边苦苦哀求。他迷恋地抚摸着陈曦的脸,声音凄婉:“爸爸,我一直都是小石头啊。我从来都没变过。所有碰过我的人,我都不会放过他们。他们的血,足够洗刷掉我的肮脏。”
对,那个变态死了。孙强也会死。陈曦不会放过他的,他既然碰过了那个贱人,陈曦一定会想办法设局杀了他。啊!太美好了!这些混蛋全部死了。这个世界就恢复干净整洁的秩序了。
少年亢奋起来,那浓郁的血腥气又重新充斥着他的鼻端。对,杀了他。陈曦,你去杀了他。这样,我们就有了共同的秘密。哦,爸爸,我们父子同心,我们所有的秘密全部共享。
陈曦的脸上像是有一条蛇在蠕动。他难耐地撇了撇头,艰难地挣扎着:“小石头,妈妈呢。你们回来了,我们一起回家吧。”
少年先是惊喜若狂,等听到妈妈这两个字时,他神经质地抽动着鼻子,开始桀桀怪笑:“在鳄鱼的肚子里。她不是妈妈,她是魔鬼。我有爸爸就好了。她不是怕失去那个变态吗?我把他们剁成肉馅,然后全喂给池子里的鳄鱼了。哈哈哈哈,那个变态一直威胁说要将我丢进去喂鳄鱼。”
陈曦急切起来:“小石头,杀人是犯法的,你怎么能这么傻。”
少年甜蜜地抚摸着他的脸,趴在他的身上,满意地磨蹭着,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没有谋杀,连尸体都没有,哪儿来的谋杀。那个变态一直在向国内转移资产。我怀疑他似乎有什么不法的勾当,被警方盯上了。今年夏天,他们决定回国定居,将美国的一切不动产都处理了。
最后几天,我们一直在院子里开烧烤派对,三个人,玩的非常开心。只是那些领居们不知道,只有第一天是三个人,后面几天都是录音。我给他们的酒里下了安眠药,然后让他们永远地沉睡了过去。
我把他们放进浴缸里,切开血管,让他们的血全都流淌干净。我从网上学来的解剖学知识帮了我大忙,它们教会了我如何掩藏血腥味。我将他们的肉块混合到一起。哈哈,那个蠢货不是一直担心失去她的丈夫嚒,我让他们一起在鳄鱼的肚子里相伴到永远。
至于剩下的骨头,我全部丢进了院子的烧烤炉。等到碳化以后,再逐一敲碎,把它们倒进抽水马桶冲走。没关系,所有邻居都知道,我们即将去东方生活。在临走前,将家里彻底清理干净,然后留给新房主,不是彬彬有礼的原房主应该做的事情吗?”
陈曦难耐地喘息着,试图躲开他的抚摸。他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傻,你可以回国来找爸爸。爸爸带你走,远离那两个畜生。”
“不!”方淼激动起来,“我不允许肮脏的他们玷污了爸爸生活的地方。爸爸,我不知道你还在等着我。我以为你已经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就跟他们一样。
不,爸爸即使不在这个世界了,肯定也是去了天堂。而那两个变态,只能在地狱永远被烈火燃烧。
他离开那个国家时,签证官奇怪地看着他的身后,询问道:“嗨,男孩,你一个人?你的父母呢?”
十六岁的少年撇撇嘴,指了指不远处挥手的中年男女:“他们又要去度蜜月了。真是烦人,一年总要度上几回蜜月。我已经年满十六周岁了,先生,我可以自己坐飞机回美国。我的奶奶正在机场等我。”
少年嘲讽地勾起嘴角。那个变态也不是什么好人。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些奇奇怪怪的人出现在那栋别墅里,然后整形成他们的样子。不需要一模一样,在美国人看来,东方人长的都差不多。然后这些奇怪的人,就拿着这两人的护照,不知道去哪里了。
有的时候,他也需要充当道具,作为这个家庭唯一真正的成员出场。
他等待这个机会已经许久,他终于把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