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爷可愤恨了。他鄙视了一通这些人的鼠目寸光。像小爷他这样的, 一站出来就是翩翩浊世佳公子。
许婧的舍友今天还是跟许婧一块儿搭班。舍友姑娘看了眼他,冷笑道:“你先站直了再说话吧。”
江冠南正斜倚着护士台抖腿呢, 只差嘴里少了朵咬着的玫瑰花。他自觉形象堪比赌神周润发, 殊不知却是这位舍友小姐姐眼里的周星星。
他委屈地拿可怜兮兮的小眼神看小姐姐, 嘤嘤嘤,小姐姐, 你可得离这个人远点儿。许多就是跟龚晓她们混久了以后变凶残的。你不能也被这污浊的世间给带坏了。
许婧现在一听他发出“嘤嘤嘤”的声音就头疼。因为这孩子在模仿小黑黑。
小黑黑这只小东西, 去宠物诊所挂过几天水,打过几次疫苗, 就不知道跟谁家的宠物学会了“嘤嘤嘤”这种哼唧法。她跟她妹第一天晚上听到时,多多还冒出一句:“不是说建国后不许成精的吗?”
然后,多多蹲在地上跟小黑黑大眼瞪小眼, 还用各国语言跟小黑黑打招呼。最后把小黑黑给折腾困了, 直接四脚朝天地睡成豪放派,这事儿才完了。
许婧安抚江冠南:“好了好了,咱不演话剧, 咱好好准备省队选拔赛好吗?”
江冠南开始顾左右而言他。哎呀,比赛好辛苦,两天呢, 每次都要五个小时,从早上八点考到下午一点。一点十分起有半个小时的午餐时间。
“小姐姐,你知道给我们吃什么吗?丧尽天良啊,一人一个汉堡包。我还在长身体呢,怎么能这样虐待我。吃过饭以后还得上专题培训,一直上到下午五点钟考复测。啊啊啊,太痛苦了。”
累死人了。他还不如就参加个数学竞赛,他觉得数学竞赛比较轻松。他舔着脸跟许婧打着商量。
许婧原本还是微微笑着的,一听他这话,立刻板下了脸。
江冠南最怕小姐姐不高兴,被她这么饱含不满的眼神一看,立刻缩下了脑袋,连连表示,他一定去一定去。
许婧又安慰他:“好好去比赛。多多说了,进了省队,你就有资格获得保送了。按照惯例,等进了国家集训队,就能保送清华北大了。这样你后面高三不是更轻松,还有时间玩了吗?”
江冠南让许婧保证,他比赛去那天,小姐姐一定要送她去酒店。其实他一点儿也不想住酒店的,他就想住在小姐姐家。反正又不远,他到时候自己去考场不就结了。
可是,可怜的信息老师被这位小爷的不按常理出牌快逼疯了,坚持他一定得在酒店待着。到时候好方便老师押人去考场。
江冠南哼哼唧唧半天,许婧答应送他去酒店,还给他做好吃的以后,他才委屈兮兮,勉为其难地同意去参加选拔赛了。
眼瞅着江冠南总算恋恋不舍地走人了。许婧的舍友砸着嘴巴道:“你也就是脾气太好了。这样的,落在我手里,看我不拆了他。”
许婧有点儿护短,闻言还给江冠南打掩护:“还好啦。这孩子就是智商太高了,以至于情商跟不上。没办法,天才都有点儿奇怪。”
舍友冷笑:“我就没看出他哪里天才。”
许婧叹了口气:“咱们的医学英语书,他从头到尾翻了三遍后面的单词表,我再让他默写,他的正确率能达到百分之九十。这些专业术语,他平常肯定鲜少接触到吧。可他总共看的时间还不到半个小时。我妹妹看一本数学教材,两个礼拜啃下来。咱们都觉得她已经聪明的不像话了。可是江冠南,从头到尾翻一遍,思路就比我妹妹还清晰。这种事情,真没办法,他是真聪明。聪明的让我老是担心,害怕他不走正道。”
舍友嗤笑出声:“你也烦的太多了,这又不是你弟弟妹妹,更加不是你儿子啊。”
许婧笑了:“你别说,他虽然不是我弟弟,但我还真觉得他跟宁宁没什么差别。”
江冠南真是什么事情都不瞒着他们三姐弟,好的坏的全拿出来分享,尤其爱黏着她。她也愿意多关心着些他,想让他好。
这大概就是人与人之间说不清楚的缘分吧。
加上许多跟许宁都是少年老成的孩子,真有事情反而不愿意跟她讲,报喜不报忧。江冠南则不一样了,他最爱撒娇。摔一跤蹭破点儿皮都要嚎的地动山摇,要吹吹要安慰。辛弃疾写的的 《清平乐·村居》里头有句词“最喜小儿无赖”。其实说的可能真的是最喜欢小儿子调皮捣蛋的样子。这让父母有种被需要的感觉。
舍友伸了个懒腰:“你啊,也就是你这种脾气。算了,不说你,反正你找男朋友可别找这样的,累不死你。”
许婧哑然失笑:“你别胡说八道,江冠南比我小,管我叫姐。他还懵懂着呢。”
舍友却来了兴致,跟她分析起来:“我觉得啊,追你的几个男人中,你那个老同学最油滑,不过走南闯北的人避免不了,对你真诚就行了。那个导演呢,呃,说不清楚。”
许婧连忙打断她:“你可别胡说八道。冯导这人就是有点儿艺术家脾气,做事比较不拘一格。他那天不过是突发奇想跑到医院体验生活来着。不信你问朱老师,他是不是从头到尾都忙着跟江冠南说话,压根没搭理我啊。”
舍友坏笑起来:“哟哟哟,你现在承认了吧,你那个老同学就是想追你。”
许婧无奈地叹了口气:“行了,你赢了。不过老实说,我现在不想管这些事,我就想把手上的事情做好。以后的事情,船到桥头自然直吧。”
舍友点了点头:“算了,好饭不怕迟。哎,对了,那个冯什么的来着。好久没看到他了,他去忙什么了啊?”
许婧正在写护理记录单,一不小心,手里的蓝黑笔墨色就洇了开来。她将写废的这一张插进碎纸机里粉碎掉,换了张空单子重新开始写。她笑道:“这我哪儿知道啊。”
舍友惊讶起来:“这你怎么不知道呢?人家可是三不两时的就过来找你的。”
许婧尴尬地笑了笑,轻描淡写道:“他是陈曦的朋友,有的时候他是来找陈曦的,但陈曦他们在学校里,高中你也知道,压根不放外面的人进去。他就跑这边来找我了。”
舍友闻言皱起眉头:“那这人还真是奇怪。”
许婧脸上挂上了甜美的笑容:“你别担心了,以后这个怪人都不会来的。他有女朋友了,以后估计回来也都是找女朋友去了。”
舍友惊讶地挑高了眉毛,失笑:“简直难以想象,他这样的脾气,能找个什么样的女朋友。”
许婧嗔了她一眼:“你也知道这人奇怪啊,那你还坑我,指望我去填坑。”
舍友立刻露出讨好的笑来:“那我不是觉得这人挺老实,不爱跟小姑娘们撩拨么。你那个同学这方面就差得远了,跟谁都是自来熟,花头多。”
许婧说了句公道话:“他在外面做生意,见人三分笑,与人为善惯了。”
舍友翻白眼:“反正不好,太油滑。就得跟《狂爱龙卷风》里的仔仔一样,冷酷寡言,但又对女主角一往情深。”
许婧被逗乐了,好心提醒道:“性格的稳定性。想想西门吹雪,最后他妻子是不是独自离开了,才成全他的剑道。”
舍友死命拍许婧的肩膀,低吼:“滚!你这个没有少女心的未老先衰。”
许婧笑着躲避。护士长走过来,两人赶紧装模作样起来。等到人一走,她俩彼此相视一笑,乖乖继续干活。
护工阿姨拿回了病区今天的晚报,送到护士站。两人第一目标是直奔文体版块看八卦新闻,结果舍友先小声惊呼了一下,指着其中一版喊许婧看:“哎哟,这不是那个谁,冯,对冯子昂吗?”
她盯着标题,啧啧惊叹:“原来打游戏这么有钱啊。许婧,你看啊,一百万的奖金啊。我的天啦,我得不吃不喝挣上起码二十年吧。”
许婧戳她:“你有点儿出息好不好,说不定以后工资涨的厉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