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记得呀,可想不到后来我们变成这样。”她叹息。
“朕知道皇后你恨朕,终归是朕对不住你。”昭帝声音一哽,当初为借舒家势求娶舒璧,却没有照顾好她。
“是我自己蠢,当时奶娘就一再劝我,以我的性子,根本不适合皇家。”她淡淡着,雪白的面庞被乌发遮挡瞧不真切,只觉一阵沉郁之意浮现:“可我那时候不相信,誓言也会变成谎言。”
最初见,皇宫御花园,她对那个不受宠却丰神俊逸的皇子一见倾心。
如同被蒙住双眼般,兼被初遇的光彩迷惑了双眼,看不见皇子对她好只是因为她是舒家女,看不清,当她他们两一世一双人时他闪烁的眼神,义无反顾地嫁过来,如同飞蛾扑火。
奶娘的,皇家的男子多薄情,可她总觉得他会是例外。
到头来,他真是例外,可深情的对象不是她,她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她的丈夫登基成昭帝后第二天,就抱歉地跟她要纳舅家表妹为妃,她编制的美梦被他残忍地亲手打碎。
母亲给她取名璧来自和氏璧,乃是稀世美玉,但在不懂珍惜的人眼里,也不过就是一块石头罢了。
她如泥雕木塑般守着椒房殿过日子,唯一的欢就是腹中胎儿,可后宫也是杀人不见血的战场,她已入局,就难以挣脱。淑妃恃宠生娇,竟然怕她生出嫡长子以后妨碍她的孩子,设下杀局,隆冬落水,她失去孩儿,从此寒疾缠身畏寒心悸。
而她剥夺了淑妃最在意的权势,生生逼疯她废为庶人打入冷宫,昭帝都求救不得,此后更是封闭椒房殿再不愿见昭帝,拖着残躯过活,心若死灰。
如今三年已过,时间真是一切伤痛的良药,当初的恨意滔天,如今也就剩下怅然。
“臣妾心胸狭窄,见不得夫君纳妾,等臣妾去了,皇上好好选一个贤明的皇后,多添几个娇妃,至于冷宫张庶人,皇上愿意接她出来就接吧,左右臣妾也看不到了。”她顿了顿,喘息了下:“臣妾唯有一求,希望皇上批准。
“生不同衾死不同,臣妾死后,不希望葬入皇陵,想必祖宗们也不愿看到我这个不称职的皇后。”她闭着眼,明明虚弱的像一片枯叶,却决绝地连睫毛都没颤动:“求皇上把我的送回西北,葬在我父母身边。”
“朕,准了。”昭帝浑身一颤,还是点头应了。
“谢陛下。”她唇角的笑容加深,脸上也染上了一抹潮红,有些茫然地看着头顶天青色的幔帐,低低的话语,在寂静的宫殿里一丝一缕如云霾缠绕在昭帝心头:“我不恨你,只是后悔了。人生若只如初见,多好。”
奶娘,一入宫门深似海,皇宫不是普通人家,他们舒家军也为她讨不了公道,决定嫁了就没有后悔的余地。
可她早就悔了,尤其是在经历丧子之痛的时候,在寒毒缠身连多走几步都喘息,一身武艺施展不出形同废人的时候。
若初见,她决然转身,留住心底初见的惊艳心悦,以后的日子里,或许她遇见一个能一心一意待她的人平平淡淡相伴到老,或者真心难觅,她也可以一个人洒脱潇洒快意人生,也许会有点惋惜,但不用经历锥心刺骨。
她思绪袅袅,渐渐人事不知。
而昭帝保持着握住她的手,久久未动。
002纳妾
“姑娘,姑娘,你快醒醒,别吓绿萝了。”舒璧感觉自己一直在一条黑道上走,也不知走了多久,周围依旧是黑漆漆的不见五指,也没有其他人影,静谧的空间让她烦躁起来,话本里不是说人死后会有鬼差来接么,难道是她做人太失败,人憎鬼厌么,她自嘲地想。
然后,就听见一道细细微微带着哭意的声音,意识回暖,只觉得脖子一阵火辣辣的疼,张口就咳嗽起来。
而脑中纷涌而至的信息让她头疼的要爆炸,忍不住抱头痛呼出声。
“姑娘,你可吓死绿萝了。”一身天蓝色挑线裙子的小丫头见她醒来,清秀的脸上划过狂喜,刚哭过的眸子水润润的,带着担忧湿漉漉的看着她。
“绿萝,先给我杯水吧。”头疼脖子疼,她嗓子快冒烟了,一连灌下绿萝殷勤地倒的三杯水,才有所缓解。
“姑娘,绿萝知道你心里苦,可老话说的好,好死不如赖活着,死了就什么也没了。”绿萝有些忧郁地看着她脖子间那抹刺眼的红痕,之前三姑娘来恭贺姑娘就要入太子府为妾,字字嘲讽,句句诛心,她人微言轻,帮不了姑娘说话,只能眼睁睁看着三姑娘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