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皇帝寿辰之日,司徒谨也随着太子太子妃一道乘坐宫车进宫,宫车辘辘驶过朱雀街,许多百姓自发聚集,点上香案,朝着皇宫的方向恭敬跪拜,祝福他们的君王万寿无疆。
宫车的帘幕晃动,司徒谨看到这一幕,心中有些动容。
因着六月的天气已经有了些炎热,皇上在临风楼设宴群臣,临风楼依靠碧波潭建立,从楼上往下看,碧波潭莲叶田田,粉色白色荷花开得绚烂,偶有小荷才露尖尖角,蜻蜓点水过,粼粼波光倒映着亭台楼阁,恍如世外仙境,暖风穿堂而过,也去了燥热。
皇上生性开阔,又是乡野长大,对男女大防这一块就没有多重视,又兼之寿宴本就图热闹,故而所有人都齐聚在偌大的一个厅,只是左边多为自家宗室亲戚,右边多为肱骨之臣。
济济一堂人坐得满满的,宫娥身着轻薄靓丽的宫装,端着美酒佳肴穿行于人群中,姿态优雅,裙裾轻摇,自成一道优美的风景等到群臣向皇上献上美酒甘露祝寿,皇上又赐食开宴后,气氛推向了最热。
大厅中央,舞姬头发利落绑起,上身是贴身的鹅黄色上衣,勾勒出凹凸有致的上半身曲线,下面则是葱绿色阔腿裤,裤腿上绑有铃铛,随着双腿双脚灵活扭动,铃声悦耳,她们跳的是时下最流行的胡旋舞,不同于以往舞蹈的柔美妖娆,此舞更讲究力度和节奏,也更得这位草莽皇帝的心。
“好。”当一舞完毕,舞姬用手中隐藏的彩绸结成万寿无疆的大字时,皇帝忍不住拊掌叫好,对着一边盛装打扮风韵犹存的苏贵妃也多了分笑容:“贵妃有心了。”
“皇上喜欢就好,臣妾可不敢居功,这都是晔儿说他父皇不喜靡靡之音,更爱大气一点的舞蹈,臣妾才安排的。”苏贵妃好久不曾看见皇上对她如此温柔,她用帕子擦了擦嘴角,抑制住心里的激动细声细气说。
“晔儿是个好孩子。”皇上含笑点头。
正当君臣其乐融融的时候,八百里加急的快报被送了上来,皇上当即拆开看完,一掌拍在面前的酒案上,因为用力过大,面前的酒樽里的美酒都有些洒了出来。
“大胆。”他怒斥道,帝王发怒,底下人听得心惊胆战,他身边的总管很有颜色地让台上被惊到已经停止跳舞瑟瑟发抖的舞姬都先退下,一时之间,整个大厅鸦雀无声。
“你们怎么看?”深吸了几口气,皇上总算怒火稍息,让总管把手中的信从太子手中挨着传阅下去。
“皇上,这……”大厅里的人挨个传阅,不少大臣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司徒谨和太子太子妃坐在一起,也跟着看了一眼。
这封信是匈奴现任单于冒顿写来的,冒顿此人好武,除了匈奴每年一度的秋天打谷草外,他前几天又带人杀了河南的上谷郡,商洛郡周边的十余个山村的守卫,抢光了村民的粮食扬长而去,并给当地郡守送了书信要求和亲,当地郡守不敢耽误,连同军情一起加急送来给皇上定夺。
“孤偾之君,生于沮择之中,长于平野牛马之域,数至边境游中原,闻陛下宫中并无适龄公主,然陛下之嫂瑞王太妃独立,孤偾独居。两相不乐,愿以所有,易其所无。”
传说匈奴现任单于暴戾好战,如今这封近乎挑衅的书信,到底是他不了解大历的风俗贸然唐突,还是故意为之,他胸腔都燃起了怒火,眸子都为之一沉。
他的目光掠过一身素色宫装的瑞王太妃,他的伯祖母,她依旧静静坐在席间,面上看不出丝毫情绪,只是,宽大的袖袍微微颤抖,显示了主人并不平静的心情。
他的伯祖父早在祖父起义之初就已经战死,待得他祖父皇袍加身,追封了自家兄长为瑞王,而如今瑞王位已经由他的长子继承,他的伯祖母也就成了瑞王府太妃,因着孀居的身份,平日里深居简出,甚少在各府走动,如今匈奴单于的这样一封信,她受到的冲击可想而知。
“皇上,请给微臣五万兵马,微臣定要横扫匈奴,一血今日之耻。”瑞王见自家母妃被辱,立马出列,跪下求道。
“皇上,万万不可,如今的大历已经是百废待兴,户部已经没有余粮支撑再一次打战,而百姓也不堪经历再一次战火。”户部尚书出列,跪求道。
“臣附议。”又一个大臣出列。
“所以你们就想着把我母妃嫁到匈奴去。”火爆脾气的瑞王立刻出言驳斥,周正的脸上满是怒火。
“瑞王多虑了,我们大历乃是礼仪之邦,当然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丞相出列,恭敬道:“只是匈奴蛮荒之地一向有父死则妻其后母,兄死则妻其嫂的习俗,匈奴单于只是不了解我大历习俗,才冒犯了太妃,待陛下修书一封解释清楚就可,如今大大历正在休养生息,实在不宜和匈奴大动干戈,陛下可按着前朝旧历,封一妙龄宫女为公主赐婚匈奴,再对匈奴进行教化。”
“太子,二皇子,你们怎么看?”高台上的皇上忽然出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