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认为呢?”在座的都是单于的心腹,早在张远山和公主有了做亲的打算,也算是勉强入了单于的眼,更何况在掩门的时候张远山冒着他的不满苦头婆心地劝说更是让单于放了心,此刻,单于浑身放松地半卧在虎皮铺就的椅子上,大咧咧地问。
“学生并未打过战,所知都是纸上谈兵,单于和丞相大人都觉得好,那自然是好的。”张远山自打听见单于和丞相商量的分兵,就有些坐立不安,他们此举相当于是废了瞭望台的功能,听见单于问话,他勉强压抑住满心的急火如焚,垂眸遮住眼底的焦色,淡淡开口。
张远山并非不想阻止,实在是两大巨头达成一致的看法,他本是大历人,身份尴尬,若这时候提出相反意见,免不了叫人多心,如今只能见机行事:“学生只想跟在单于身边,多长点见识,也希望能尽一份绵薄之力。”
“远山谦虚了,本王身边都是些打起战来热血上头什么都不顾的,正需要你这样冷静仔细的人。”想到张远山之前入了雁门就觉察出不对劲,这一份观察力,就足够他跟随了,更别说他本是大历人,对河南地形熟悉通透。
单于把事情都安排下去后,又因为公主到访,留了张远山一起用饭,等到把娇蛮公主哄走,张远山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自己的帐篷。
“大人。”伺候他的侍从远远见了他,忙迎上来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
“叫厨房给我上碗醒酒汤,顺便再上盘糕点吧,就糯米团吧,之前的吃食都吐的一空了,现在腹内饿得慌。”他就着侍从的搀扶入了帐篷,揉揉眉心,轻声开口。
“是,大人。”侍从恭敬应道。
等到他的命令传到厨房时候,灶下一个正安静烤火的少年眸光一亮。
“这张大人还真当自己是盘菜,不过是沾着公主的光,不然,谁知道他是哪根葱。”夜都已经深了还被有人叫膳,正在打瞌睡的厨妇不悦地起身,骂骂咧咧道,若说是正经主子还罢了,不过是个假着公主威风的兔儿爷罢了,不过,她也只是发发牢骚而已,该做的还是得做,不然若是这位气量小,往公主那里一说,她就没好果子吃。
“大娘,这糯米团子简单得很,不如我来做吧,您先歇歇。”灶下的少年起身,伶俐地开口。
“好吧,阿南,你也跟我打了这么久的下手,今天就让你露露脸,若是入了贵人的眼,赏钱肯定少不了。”厨妇乐得轻松,又缩了回去守着温暖的壁炉继续打瞌睡。
少年笑了笑,动作娴熟地把糯米粉加了糖用水和好,又扫视了下厨房,见还有银耳汤,也舀了一碗,一起上蒸笼整好了,然后用食盒装了,送了过去。
“大人,您要的糯米团子我给您送来了。”帐篷外,一道清亮的声音传来。
“进来吧。”张远山已经洗了脸,这个时候感觉清醒了不少,见到进来的是个稚嫩少年,面上露出了惊愕,当初在来匈奴前,萧侯曾告诉过他一些暗线的联系方法,其中就有若是他身份足够了,需要传消息出来,可以去厨房点一份糯米团子,他心目中,暗线都应该是一些稳重持正的人,外没有想到是年纪这般小的少年。
“大人,您点的糯米团子来了,请趁热吃。”少年对他恭敬行了一礼,打开食盒把银耳汤和装着糯米团子的盘子一起轻轻摆在了桌上。
“嗯,这糯米团子最重要的是要把握好火候,蒸得久了,团子就软掉了,不好吃。”他瞅着桌上的糯米团子,意有所指道。
“大人所言极是,请大人动筷吧,这糯米团子放得太久了,凉了就不好吃。”少年笑笑,恭声说道。
“辛苦你跑一趟了。”他坐下,从衣衫里拿出几个铜板给了少年。
“谢大人。”少年行了礼,提了空的食盒回去。
“怎么样,有赏钱么?”厨妇见他回来,急急往他口袋里摸去。
“就几个铜板。”少年哭丧着脸:“大娘不是说赏钱少不了么,这个大人怎么这么小气啊。”
“有赏钱就不错了,知足吧你。”幸好自己没去,这么冷的天出去喝一趟风才拿这么点钱的,打发叫花子啊,厨妇敷衍着安慰他,又继续打瞌睡。
而少年不着痕迹从食盒底下抠下粘着的小纸条,又坐回了灶下烤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