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可以争取过来?
赵东来试探性地得寸进尺,“那富贵兄,稍后脱离险境后可以让我看看那个东西是什么样的吗?”
安临意会,大方点头,“可以啊,不过它目前只能出两发,我刚才都用了,这把爆裂弩算是作废了。”
“没事没事!我就看看它长什么样子!”赵东来眼睛都亮了起来,心里更加肯定苟富贵是可以争取拉到他麾下的。
此时此刻,只有王修文能听懂安临这句介绍制作人给赵东来认识后面包含的是什么,看着赵东来也不禁有些考量起来。
不多时,那长长的索桥出现在了前面,安临勒马停下,回头看到一眼后面蔓延速度稍缓的山火。
只要过了这道索桥,中间的悬崖裂谷就足以隔断火势,她心下也稳定了些许,看人闹哄哄地挤着过桥,边缘的人都快被挤出桥去了,扬声说,“两列依次排好过桥,火没这么快逼来,争抢着谁也过不了。”
这话说完,没多少人听的,安临看了莫飞一眼示意他去主持秩序,让王修文丢了一把匕首给莫飞,“如果还是拥挤,就砍断这桥索,谁也别过桥了!”
莫飞拿着匕首站在桥索旁,争着想过桥的人听到这话是停了停,不过莫飞平时在山寨里帮里帮外任劳任怨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有的人觉得他的不太可能做得出这种断绝全寨人生路的事,犹豫着还想迈脚。
赵东来推开人群上前几步站到索桥桥桩的另一边,掏出他的短刀,鹰目环顾。
这下迫于砍断桥索的威胁,这些人才推拥着逐渐成列。
安临叹了口气。
人想要求生是本能,在面对生死威胁的时候争先恐后逃命也是本能,安临并不觉得这些什么都不懂的百姓这行为有什么好谴责的,只是觉得……消防演习还是有必要的。
山寨的那几个当家有的和寨民一起先过索桥了,也有的留下与莫飞一同坐镇主持秩序,这种情况下,连赵东来都没顾得上注意到那山寨的二当家已经跟第一波的人一起走过索桥到了对面去。
因为对于赵东来来说事情的发展早就变了,本来他应该在二当家里应外合引士族来灭匪寨的时候救下莫飞,收服莫飞入麾下,但是现在的发展却变成了士族和原来没出现过的朝廷军队打得水深火热,士族攻打则变成了山火之危,赵东来哪还顾得上二当家。
但是此时此刻,过了索桥的二当家看着对面山头向下蔓延的浓烟烈火,看着这唯一生路索桥,却动了一些心思。
世家策反他做内应,是想让他里应外合剿灭山寨,世家那边现在是迟迟没有传消息来,但是要消灭山寨,弄死莫飞,还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吗?
妙的是与他一起第一批到达对岸的这些寨民,都是他暗中已经收服的人,哪怕他现在在这割断索桥也不怕别人对他怎么样。
就算莫飞力大无穷,在山火下也要被烧成焦炭,绝无生路!
赵东来并不知道有人短视愚蠢至此,只是觉得心里有股不安,他以为这股不安是对后面山火的,是直觉催着他快走,就在帮莫飞稳定下秩序后也排队往索桥上走。
安临倒是不慌,拿着一本奏折用小地图注意着火势,可以很好把握山火蔓延的趋势和速度。
王修文大概也是知道光自己急也没用了,索性就不说话了,只是不动声色注意着周围,看着看着,他目光一凝,眯起一双眼睛看到对面的动向,示警道:“……对面有些不对。”
安临下意识地抬头,又意识到皇帝号没有内力看不到那么远,低头一看地图模拟器,就看到有个贼眉鼠眼的小人暗搓搓掏出小刀,背对着后面的人走到索桥的桥桩边,想了想又收起小刀掏出一对火石。
“这人不会是想……”
“恐怕是的。”王修文回答。
说话间,那个小人已经用火石点燃了索桥固定用的麻绳,这真要让人烧断的话就麻烦了,安临脸色一凝,对王修文丢下一句,“所有谛听出动阻止那个人,修文保护好朕,带着莫飞跟上。”
然后拽住缰绳一抽马屁股,在马吃痛狂奔出去的同时借力翻身上马,大喝,“躲开,马发疯了拉不住!”
这句话远比“让让让让,借过一下”来得高效得多,安临得以策马冲上索桥,“都往两边躲,抓紧桥索!”
王修文在经过莫飞的时候按照安临吩咐的那样拽住莫飞,然后脚尖一跃飞身上桥索麻绳,快速跟上,一起一落间身影如鬼魅一般。
莫飞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索桥上快走到对面的寨民已经看见了二当家的动作,惊慌地喊,“二当家要烧桥!”
“什么?!”
原本还能保持住秩序的寨民一见这情况立马就慌了,赵东来猛得抬起头,已经看见对岸渐渐燃烧起来的麻绳。
他立刻跑起来。
他与莫飞山头虽然拿着刀威胁说不依次过桥就砍断绳索,但是这索桥麻绳拧得坚固无比,好几根缠绕在一起,用刀割还真指不定什么时候能全割断——这也是二当家放弃用刀割断绳索的原因。同样的,因为拧得紧烧得也慢,在烧断之前没准还能跑到。
不过这只是设想,在桥上人的混乱之下,索桥晃动起来,有好几人在混乱下脚下一滑从索桥上掉了下去。赵东来跑了几步没站稳,踉跄了几步被卷入涌动的人群中,又因为没有及时抓住绳子控制不了身体趋势。
他距离从桥板边缘掉下去只差一步。
这一刻,赵东来想了很多,很多,最后停留在心里的还是满腔不甘。
——难道我赵东来重来一次,就如此可笑地死在这里吗?上辈子的陈群青听了怕是都要笑死。
——若是重来一次也只是为了让他窝囊地死在这里,他还不如不重生啊!
——我的谋臣我的爱将,怕是以后要被陈群青收入囊中了,我臣子他养之,实在是……不甘啊!……
赵东来的脑内想法突然戛然而止,在他险死之际,马嘶声掠过,一只手拽住他后衣领往上一甩,赵东撞在马背上,差点把胃给撞出来,他胸腔里的心几乎要跳出来了,嘭嘭得在耳边鼓鸣。
不过也正是这一拽把他的魂给拽了回来,赵东来诧异地缓过一口气,“荀富贵?”
“等会儿再谢。”安临头也没回。
刚顺手把赵东来拽上来安临才想起来这是皇帝号不是皇后号,差点没拽动,好在马狂奔的力还是挺大的,最后还是借力救了人一手。
这时的安临已经收回了分外皇后那边的意识,把全部心神都放在眼前之事上,她已经过了索桥的三分之二,同样的,不易燃烧的索桥麻绳已经烧断了一根,索桥陡然一斜。
剩下缠绕着的两根不足以支撑,也被绷紧拉开,烧得更容易,安临用力一抽马臀,这匹马嘶鸣一声速度更快,前面人少也更畅通无阻。
二当家见到有人骑马冲过来,心里一急在原有的火上又打了好几次火,终于在骑马冲来的人距离对岸还有十来尺的时候烧断了这一边的绳索。
整个索桥失去平衡往左侧翻,尽头的桥板崩裂掉落,摧枯拉朽一般,连带着另一边桥桩也被拉扯着松动。
安临目光一沉,拉动缰绳往右侧偏,马踩着右半边尚且好一点的桥板跑了几步,纵身一跃跨过空板,同时安临叫了一声,“莫飞,抓住绳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