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白和熊风回到营地的时候,整个人都还有些迷迷糊糊。
黑山部落的摊位已经收了起来,貂兰的面前正站着几个高大的兽人。
祁白走近了才发现,这不正是上午他们在街角遇到的那个拖着野猪的兽人嘛,只是一下午的工夫,他们居然又带回来了一头野猪,祁白不禁多看了几眼。
几人并没有多话,拿上貂兰交给他们的盐,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祁白嘟囔一句:“这群人是找到野猪的老巢了吗?”
供奴隶们居住的另外两个帐篷已经搭了起来,五个帐篷中间的空地上,二十二个状态稍好的兽人,或用石刀劈着柴,或在敲打着石块做成石锅。
即便身上还敷着草药,也没有一个人停下手中的活计。
貂兰从中喊了几个人,让他们把这头野猪拖到后面去。
“你不是让我在他们中挑选可以领头的吗,这两个人就可以,”她指着其中两人说道,“那是亚兽人若,另一个是兽人留。”
祁白点头,问道:“他们没有什么小动作吧?”
貂兰:“有吃有喝,还给他们治疗,他们再也不可能找到这样好的部落了。”
祁白不禁想到了他们刚刚到黑山时候的场景,他朝貂兰笑笑说道:“真有想要跑的,就让他们走吧,咱们也不用拦着。只要看好装着物资的帐篷,不要让他们进入就行。”
就像祁白一开始想的那样,能够成为族人,是大家彼此之间的选择,如果他们不愿意加入黑山部落,或者心中也如银月部落一般有着一个归宿,他们完全没有必要逼迫这些可怜人。
貂兰轻笑一声:“知道了。”
狐乔路过主帐篷,见到祁白就赶紧跑了过来,这一下午祁白忙得见首不见尾,终于让他逮住了说话的机会:“豹白,你让我们换的豆子都已经带回来了,现在都放在主帐里了。”
“行,那些不着急,”祁白问道,“现在还有空闲的石锅吗?我要煮点东西。”
他们从部落中带来的陶锅和板车一起埋在了山上,现在大家就只能用临时做出来的石锅。
狐乔想了想说道:“只剩下了一个很小的石盆。”
祁白说道:“够我用了,我跟着你去拿吧。”
狐乔摇头,嘿嘿一笑说道:“你现在可是这些奴隶的主人呢,怎么能让你亲自干活,你回帐篷中等着,我去让犀昼给你搬过来。”
祁白看着狐乔没心没肺的背影,心想你就嘚瑟吧,等咱们离开交易日,你看犀昼收不收拾你就完了。
祁白进入主帐,将熊风带回来的兽皮袋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木花枝,一点一点地将木花絮扯掉。
都说弹棉花是一件十分辛苦的工作,祁白现在也算是体会到了。
木花籽嵌在木花絮中,想要将它们完全剥离下来,还真的是要费上不少工夫。
帐篷上的兽皮被掀开,犀昼和狐乔带着一个石盆和一堆木柴走了进来。
两人把原本铺着用来睡觉的兽皮卷起,在地上架好火堆,将石盆放了上去。
犀昼问道:“豹白,你这是要做什么?”
祁白说道:“这些木花絮可以用来给伤口止血,效果比兽皮要好很多,我准备一些,明天的时候给后面的伤患换上。”
祁白起身在石盆中倒满水,随后又取出来一小块红糖:“这块红糖你们放在锅中熬成水,让大家都喝一点。”
狐乔有点舍不得:“这么珍贵的红糖,就这么给他们喝了。”
祁白:“这么一点红糖算什么,只有让他们赶快好起来,我们才能启程回部落,不然他们可都要你们几个用板车拉呢,到底哪一种更划算?”
狐乔嘟囔道:“那就让我来拉他们吧,把这些红糖都给我。”
祁白白了狐乔一眼:“你怎么这么抠门啊,赶紧走,我这里忙着呢。”
狐乔和犀昼拿着一小块红糖,嘻嘻哈哈地跑出了帐篷。
今天晚上的主帐中格外的空旷,没了昨天大家一起睡大通铺的热闹,一直到夜很深了,牛溪和犬南才走了进来。
看到祁白还在火光下忙活,两人也没有休息的意思,随便扯了一块兽皮,坐在祁白的旁边,学着祁白的样子开始扯木花絮。
牛溪打了一个哈欠说道:“狼泽说了,今天角兽人要留在后面的帐篷中轮流守夜,让我们五个不要等他们,直接睡觉就行。”
祁白将煮了几遍的木花絮从锅中捞出来拧干,放在干净的兽皮上晾晒,转头就看见犬南点着头,差点一头扎进石盆中。
祁白一把将犬南扶起来,把堆在角落的兽皮重新展开铺好,抢过两人手中的木花,轻声说道:“别弄了,都赶紧睡觉吧。”
犬南揉揉眼睛:“你要去哪里呀?”
祁白说道:“我去后面看一眼,马上就回来了。”
“哦......”
犬南的话音刚落,祁白就听到了两人此起彼伏的小呼噜声。
祁白无声笑了笑,今天一下来了六十多个人,大部分还受了伤,黑山部落的族人们要给他们做饭,准备帐篷和草药,没有片刻休息的时间,可是把大家给累坏了。
夜空中两轮明月高高地挂起,营地中没有了白天人声鼎沸,只剩下不知道藏在哪里的虫子们,不知疲累地重复着夏夜的变奏。
祁白查看了一圈,帐篷中已经睡成了一片,然而这其中却没有狼泽的身影。
祁白冲坐在帐篷中间守夜的獾平和豚泉点了点头,朝着营地的后方找去,终于在黑山部落与战熊部落交接的一棵大树后,看到了正仰头望着天际的狼泽。
微风习习,狼泽耳畔的黑色短发被轻轻吹动,一阵脚步声传来,他略微偏了偏头。
“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