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罗没有猴岩那么心大,他站起身在房间内焦急地踱着步子,狼泽这样话说一半,更让他坐立难安,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啊,也没有个准信。
而另一边,祁白和狼泽已经回到了狼泽家,被喊来的牛朔马松和狼旷正一脸好奇地看着祁白展开的地图。
这是一张两米多长的大竹简,竹简上大部分地方现在仍是空白,已经着笔的区域则详略有别。
比较详细的那一部分,是祁白亲自走过的路途,比如说通往墟山交易日的方向,再比如说部落周围的一些地貌。
比较简略的部分,则是祁白根据狼泽口述刻画出来的,大部分都是距离部落一两天的位置,这些是狼泽平时狩猎见到的。
马松看着地图,心中满是震惊,因为他发现在祁白稍加解释之后,他竟然能够看得懂这些图案的意思。
再仔细一琢磨,不禁在心中暗叹一声,这可不就是他们在画画课上学到的一些图案吗,原来竟然是这样的作用。
祁白指着地图上的一条长河说道:“这里就是汐水。”
骁牛部落和汐水部落距离汐水都很近,找到了汐水,就能找到他们原本的领地。
这就是狼泽和祁白要叫上这三人过来的原因。
既然决定要进行春猎,那他们就必须要做好完全准备。
与部落日常狩猎,找不找得到猎物全靠运气不一样,部落集体春猎的目的地,一定得是猎物的聚集地。
这时候狩猎队拼得是战斗力,是在最少伤亡的前提下,狩猎到最多的猎物。
否则狩猎队中那么多食量大的角兽人,单是供给他们的食物都不够,更不用说将猎物带回部落了。
而现在喊来的三个人就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牛朔来自骁牛部落,马松是汐水部落的少族长,狼旷则是银月部落的族人。
这其中牛朔和马松的意见尤为重要,因为他们的部落一直生活在北方,相比起刚刚扎根的黑山部落,他们更了解这里猎物的习性,也知道在哪里能找到更多的猎物。
牛朔用口水润了润有些发干的喉咙,他们从北荒回来的路上,虽然一直跟在黑山部落交易队的后面,但没敢跟得太紧,根本没有见过祁白和狼泽绘制地图的场面,此时牛朔内心也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一张地图,就可以让他看到从来没有走过的路,地图上还写着一些字,他好像看到了铁和石灰的字样,难道铁和石灰就是在那些位置找到的吗?
牛朔还没感慨完,他那有些发散的思绪就被马松的声音打断了。
马松有些惭愧地抓抓脖子:“汐水部落没有这样的春猎,我们只在部落周围狩猎。”
马松回想起汐水倒灌时的场景,低下头:“汐水部落已经被淹没,我想那里的猎物应该不会太多。”
马松话音落下,众人的目光便齐齐落在了牛朔身上。
牛朔有些紧张,掌心都出了一层薄汗,他听了半天,也算是明白了他接下来要说得话很重要,只是越是这样,他就越不知道从哪里开口。
骁牛部落虽然会进行春猎,他作为部落中强壮的角兽人战士,也参与过许多次狩猎,但是让他在地图上指出来,那还是有些难的。
牛朔这时才懂得祁白的厉害之处,绘制地图,听起来挺容易的,但是真的操作起来,就不是谁都能胜任的了。
祁白安慰道:“别着急,你就把猎物多的地方描述出来,我帮你在地图上寻找。”
牛朔冷静了一些,慢慢回忆着,将骁牛部落曾经狩猎的平原位置复述了一遍。
汐水部落在黑山部落东南方十个白天的位置,骁牛部落则在汐水部落西南方向七个白天的地方。
按照牛朔的描述,从黑山部落出发,到达那一片平原,差不多要十五个白天。
狼泽又仔细询问了骁牛部落原本领地的状况。
骁牛部落原本的领地在大水中被淹没,是以骁牛部落才会向北荒迁徙,那一片狩猎的地方距离骁牛部落并不是很远,狼泽必须判断清楚那里有没有受到影响。
狼旷沉思半晌,最后指着黑山与目的地的中间说道:“我们从交易日回到黑山的时候,曾经路过一大片平原的边缘,那里应该也会生活许多猎物,我们可以绕一段路过去查看一下。”
五个人在狼泽家中一直讨论到天色完全黑下来,黑山部落春猎,或者说冬猎的具体路线才算大致确定。
而与此同时,猴岩和羊罗也在下午的时候将狩猎队即将出发的消息发布了出去,现在各家各户都正在忙碌着。
此时狼泽家一墙之隔的犬留家中,犬留拿着小陶碗给他和兔若的幼崽喂羊奶,兔若则在往藤筐中装着犬留的行李。
猴岩和羊罗虽然没有说狩猎队什么时候启程,但是兽人们早就习惯了随时出发,他们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我给你带两件兽皮斗篷,你睡觉的时候,就把这两件斗篷当做被子和褥子。”
见兔若要往斗篷中间塞肉干,犬留连忙拦住她:“这些我不要,狩猎队在外面能猎到猎物,这些肉干你留着和幼崽吃。”
兔若一把拍掉他的手,继续往里装:“我刚刚生完幼崽,每天可以多领到一大竹筒羊奶,你不用管我们。”
其实统共也没有多少肉干,部落每十天分下来的食物并不多,只够大家勉强不饿肚子。
这些肉干都是兔若硬省下来的,她做了太久奴隶,从来都没有属于自己的食物,只有在家里多藏一些肉干,哪怕不吃到肚子里,她的心里也能踏实一些。
此时这些肉干全部都被塞进了犬留的藤筐里。
兔若转过头,伸手摸着犬留额头上的奴隶印记:“你一定要活着回来,不要死在外面。”
兔若口中说着生死,但是脸上的表情却并不沉重。
一只灰扑扑的小狗狗见母亲和父亲凑在一起,使劲挤到两人的中间,汪汪叫了两声。
犬留的心都被这声音叫热了,他用额头蹭着兔若的掌心:“我会活着回来的。”
在饿了几天还要挨打干活的时候,他曾经也想过死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