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人们四处张望着,不明白狼烁族长怎么还不出现,怎么还不向他们宣布这个好消息。
他们太高兴了,以至于没有发现站在石头台阶上的狼冉,神情是从未有过的凝重。
狼冉看着面黄肌瘦的族人,心中不禁翻涌出一股悲凉。
狼烁不适合做族长,她也不适合,不管他们再怎么努力,都比不上狼舜和狼芗,这些族人,不仅没有过上银月一族从前的生活,甚至都比不上跟着狼战的族人,这是他们谁都不能否认的事实。
狼冉使劲闭了闭眼睛,才高声说道:“这么多年来,我知道大家心中都有一个难解的疑问。”
热闹的人群逐渐安静下来,好奇地看着石台上的狼冉。
“那一年,我突然召集了三个由亚兽人和幼崽组成的队伍,去距离部落一天的草场采集。”
“可当我们回来的时候,整个部落都不复存在,而你们的角兽人伴侣,却被狼烁安全地带了回来,这一切都太巧合了不是吗?”
风谷中一片死寂,只有冷风尖啸着刮过,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着石台上像是随时都要被吹倒的狼冉。
“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这一切会发生,全部都是因为狼烁他早就知道了有人要进攻部落,他知道了,当然就可以让他的伴侣和幼崽提前离开。”
“这一切,狼烁在出发之前就已经告诉我了。”
狼冉的话,像是一颗炸弹,瞬间点燃了整个山谷。
“我不信,族长呢,让族长出来,我们要见族长!”
“我们要见族长!”
他们是狼族战士,狼族战士宁愿死也不会背叛,狼烁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这就是事实!”狼冉大喊一声,“这就是真相!”
“母亲!”
在狼凛崩溃的哭喊中,狼冉抽出一把骨刀,重重刺入了自己的胸膛。
“是我和狼烁做错了,是我们背叛了所有人!你们跟着狼泽离开,离开这里......”
狼冉的身体重重倒在地上,在眼睛完全闭上之前,她似乎离开了这片贫瘠的土地。
她看到了湛蓝的天空,她闻到了青草的芳香,她听到了狼舜和狼烁比试的声音,那时候多好啊,要是时间能一直停在那个时候就好了......
“母亲......”狼凛抱住倒在血泊中的狼冉,悲痛地哭喊着,无法接受眼前发生的一切。
祁白叹了一口气。
不管是知道自己死到临头,又或者是不想挑起族人之间的战斗,狼烁和狼冉的选择出奇的一致。
他们两人死前,做的其实都是同一件事,就是告诉狼泽,当年的事情,这些族人们什么都不知道,他们没有参与狼烁与仓神司的阴谋。
狼冉或许是无辜的,可她没有别的选择,只有她死了,族人们才能放下一切跟着狼泽离开。
而死亡对于独自保守秘密,不断受到良心谴责的狼冉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狼泽没有给山谷中的族人伤痛的时间。
“我没有多余的时间给你们,也不管你们想不想离开,仓神司的人随时都会到达,你们只有半天的时间收拾物资,半天后,所有人必须跟着队伍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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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伍行进的速度,比祁白和狼泽预计得还要慢上一些。
他们从二月初一直走到了五月,足足走了八十多天,才看到了草原的边界。
进入草原之后,整支队伍的气氛都像是重新活了起来,等他们到达了大泽边上,队伍里才终于能听到幼崽们玩闹的声音。
终于看到了魂牵梦绕的土地,狼淮这几天的心情都很好,此时她一边炖着蘑菇汤,一边给幼崽们讲述着草原的富饶,讲述着银月曾经在这里的传奇故事。
狼塬不由感慨道:“多少年了,多少年没有看到这么繁盛的草地了。”
仓神司虽然给了他们一块领地,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那片土地的贫瘠,上城每年还会来跟他们收取食物,一旦无法交足食物,族人们就要变成奴隶,在风谷的每一天,大家都过得提心吊胆。
清池城小城主束一边闻着食物的香味,一边兴致勃勃地插话:“可不是嘛,你们那个风谷,我在稷城的时候都听说过,根本就不是一般兽人可以居住的地方,从不停歇的大风,可以将所有动物和植物都吹走,换成是我早就搬走了。”
在跟着木神使去往万骨之前,束代表清池城在稷城待了大半年,对稷城和稷城周边的情况都摸得一清二楚,这时候搭起话来,也是毫不费劲。
只是束这边才开了话头,刃就在旁边冲他不停地眨眼睛。
刃的眼睛不大,眨眼这动作他做起来实在辣眼睛,束烦不胜烦,最后只得起身,带着刃远离了人群。
“干什么?没看我正跟人说话呢?”
刃苦口婆心:“小城主,从草原出发,用不了两个十天我们就能到清池了,你离开家这么久,城主和夫人一定想你了。”
束一听他这话,就更烦了:“别跟我说这些,我不是都跟你说了嘛,我要去豹白他们的领地,你要是想回去就自己回去。正好我要派人回去送信,我看也别找别人了,就你吧。”
刃被噎得不轻,可他拿眼前这个小祖宗还真是没辙,只好提醒道:“你就不觉得这里眼熟吗?”
束摸摸下巴。
别说,他这几天正琢磨呢,这地方他看着确实眼熟,只不过他平时去的地方太多,一时间真是有点想不起来。
刃帮他回忆:“十几年前,咱们的使团来过一次,你忘了?就是你被打的那一次。”
“什么?”束差点跳起来,他一拍脑门,“银月部落,银月部落,对啊,我当初就是在银月部落被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