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皮又乖巧,盛斯航怎么能不心软。
助理把文件都交给了盛斯航,自己没有跟着进办公室。
这几份文件确实紧急, 加上覃晚的电话貌似还没有打完, 盛斯航看了她一会儿, 就径直走向座椅,边坐下边打开电脑。
因为盛斯航每天都在尽力压出时间来陪覃晚,而他他本身的工作量又一直都很大,所以他只要进入工作状态就很认真果断,效率很高。
敲电脑的声音噼里啪啦, 盛斯航聚精会神地查看了一遍会议记录, 刚才助理提到的两份文件确实很紧急,是盛氏新成立的娱乐宣传部门跟张北然工作室那边的一些合作条款。
覃晚跟张北然工作室的合同最后一版也拟定好了, 经过盛斯航的再三确认,每一处细则都已经做到能最大程度保障覃晚的利益。
业内现在也基本上都知道覃晚接下来要签约张北然工作室,不少剧本、综艺、杂志拍摄和广告代言都在接触张北然工作室那边的经纪人。
覃晚跟沈清屿的电话早就偷偷挂了,她坐在盛斯航侧后方看着他认真投入的样子,不管多少次, 还是会觉得他这样非常、非常有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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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斯航处理完工作,带覃晚去市内另一家非常出名的私房菜吃午饭,包厢和菜都预定好了, 路上司机开车。
覃晚和盛斯航一起坐在后座,就算是吃饭时间, 盛斯航的工作依旧很忙, 会有突然来的紧急电话要接, 覃晚在一旁等他处理事情。
盛斯航用空出来的那只手牵着她, 偶尔在她微凉的指尖上轻轻捏动。
哪怕是这样细小的碰触都让覃晚觉得温柔心动。
每天都很不真实,但又每天都很快乐。
这样的生活,好像每一天都是偷来的。
那家私房菜的位置稍微有些偏僻,每次有覃晚在的时候盛斯航又都会要求司机开车不能太快一定要稳,加上今天有点堵车,盛斯航的电话打完了导航还显示需要三四十分钟左右才能到达目的地。
盛斯航垂眸,握着覃晚的手略紧了紧,淡声问道:“你今天在跟你朋友打电话吗?”
覃晚眼里有笑意:“对,他是我朋友。”
“而且他有相爱的人了。”
覃晚歪头思索,其实她人生的许多从未跟他人提起过的事情都已经让盛斯航知道了,剩下的这部分,好像也没什么不可说的,于是她用十几分钟简单说了说沈清屿的故事。
覃晚不是个善于讲故事的人,用她的语言说出来的很多往事,都轻淡苍白,没有铺垫,没有转折,一路平铺直叙,语气变化也少的可怜。
但听众总会感觉到,她的内心其实并不是那么坦然,也并不是平静无波,反而更像是所有痛苦不甘都在那几年用空了,现在旧事重提,已经没办法有更多情绪了。
“那后来呢?”
说到沈清屿和蒋宇星在一起后,覃晚暂停了很久很久。
“你说的那个人的病怎么样了?”
“他死了……”
“蒋宇星大哥是在四、五年前彻底离开这个世界的,”
“沈清屿和他在一起两年,最快乐的只有那段蒋宇星带着我们在外面游山玩水的时光。”
“那段时间里他们每天都腻在一起,偶尔会吵架,但更多时候是在相爱。”
“后来蒋宇星大哥的病就彻底恶化了,在医院断断续续躺了一年,做各种治疗,台球厅也卖了,沈清屿存的所有钱也都拿出来了。”
“可不管用多特效的药,请多有名的医生,都改变不了最终的结局。”
盛斯航皱着眉,低沉地叹出一口气来:“你呢?你当时有地方去吗?”
“后来星哥的病完全恶化了之后,沈清屿带着他去了b市。”
“我也想跟着去照顾星哥的,可是我去了也只是累赘,加上b市花销大,更重要的是我们都想把每一笔钱都花在星哥的治疗上,我当时就把自己存的工资全都拿出来了。”
“不过,我也不可能一个人能留在县城里,本来想试试走高考的途径考出来,但是我在学习方面实在天赋不高,每天学到头晕也做不对多少题,最后干脆直接买了来s市的车票,想说出来找份工作,每个月也能把工资寄过去。”
“一开始就是到处打几个月的零工,我学历低,能做的事情很少,进过工厂,做过前台也做过服务员。”
“再后来,就是遇到了向玟姐,试着进娱乐圈拍戏。”
那几年,兵荒马乱、天翻地覆,沈清屿守着他生命里微弱的光,像时刻行走在刀尖上。
沈清屿和覃晚出门在外都遇到过骗子,尤其是沈清屿,他人看着是很不好惹,但看病的事情是他有求于人,到处找关系,没少被坑蒙拐骗。
每次视频联系,覃晚都能感觉到沈清屿整个人浑身是戾气,她甚至不敢问蒋宇星的病情,只能在他背后想尽办法凑钱。
一开始沈清屿是不要她的钱的,女孩子在外面不容易,沈清屿也没办法放心,可是后来蒋宇星的身边越来越离不开人照顾,需要花钱的地方也越来越多,覃晚又说自己进了娱乐圈,收入高了,他才收过几次。
覃晚至今不知道,也没办法想象,沈清屿当时是怎么熬的,每一天每一天……
蒋宇星临死的时候,覃晚也去见了他。
她永远没办法忘记,蒋宇星那时候的样子,那也是她第一次感受到生离死别给人带来的恐惧有多深。
蒋宇星住院很久了,很早就剃光了头,整个人瘦得发灰,不成人样。
他的回光返照很短暂,仿佛是打定主意要走,他甚至不敢多看沈清屿的模样,不敢想沈清屿为他吃了多少苦,蒋宇星想朝他露出个笑容,却又控制不住满腔的悲伤难过。
他说:“小屿,哥真自私。”
“你本来是多么闪耀又自由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