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我不是……”元倓欲待辩解却又一时词穷。哥哥说得对,表哥坐上这龙椅,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不服,朝中表面太平其实暗流涌动,赵家兄弟的位置太重要,自己不能一味意气用事坏了正事。
想通这一层的元倓咬牙道:“哥哥放心,稍后见到赵家父女,我保准不动怒不骂人,好言好语地赔礼道歉。”
元修大松了一口气,转而以玩笑的口吻对元倓道:“这就对了,你生得好,乃是京都闺秀们公认的四公子之首,其实你稍后只要肯多笑笑,即便不说话,赵家父女都可能会对你消除芥蒂。”
元倓暗道:赵玉笙算什么东西,就凭她也配自己笑脸以对!可既然答应了大哥,那就不能坏事,罢了,稍后就陪赵家父女演演戏吧。
这边赵玉笙无聊地将雅间墙上悬挂的所有字画欣赏完了,元家兄弟还没来,她正疑心对方是不是存心捉弄自己父女,雅间的门却被推开了。
然后一个穿着天青色潞绸圆领袍服,身形高大,五官深邃的青年男子大步走了进来,元倓紧跟其后也走了进来。虽然时隔多年,赵玉笙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元修。
赵玉笙一看到元家兄弟,双手下意识地握紧了。她来京后,元倓早见过,元修却是头一回照面。相比起四五年前,此时的元修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身居高位者的威严气势。
可笑当年自己竟然相信了这人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商人,不然也不会大着胆子偷偷买了女装想跟那人坦白。对方是宗室郡王,赵家父女自然是立马起身行礼。怕自己情绪激动叫人看出,赵玉笙借着弯腰行礼的由头,一直将头埋着。
元倓看到赵玉笙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不禁暗骂:“臭丫头,倒是会演戏。明明是个心狠手辣的货色,这会子却装起了淑女,真叫人恶心!”
元修一进来就对着赵清溪拱手致歉:“哎呀,真是失礼,我约的赵大人,结果我这个主人却来迟了,反过来叫赵大人和令爱苦等,稍后我自罚三杯向赵大人赔罪。”
赵清溪忙道:“郡王爷言重了,下官父女也没来多久。元婉郡主的身子不打紧吧?”元修说没事。他边说边给弟弟使眼色,元倓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忙努力摆出一副诚恳脸色,走到赵家父女跟前大声道:“赵大人,此前元某行事鲁莽,伤害了令爱,还请赵大人大人大量不要跟我计较。赵姑娘,元某不该将你送进刑部,对不住了。”
赵清溪忙做诚惶诚恐状道:“诚安郡王言重了,都是赵某教女无方。笙姐儿暴戾顽劣,郡王爷出手教训何错之有。”他说完又脸一板,对赵玉笙道:“笙姐儿,你当街打伤诚安郡王,还不赶紧给郡王爷赔不是!”
赵玉笙深吸一口气,低头走到元倓面前低声道:“玉笙自幼长于乡野,比起京都长大的闺秀少了些规矩教养,前番伤了郡王爷,还请您大人大量,不要跟小女子一般见识!”
什么叫大人大量不要跟小女子一般见识,这臭丫头这话听着怎么像是讥讽自己男子汉大丈夫小家子气,跟小女子一般见识一般!元倓这边暗恼,那边元修却很满意,笑着对赵清溪道:“好了,事情说开了就好了。来来,大家入席,范先生,喊他们通知店家上菜。”
坐到了席位上,赵玉笙不好再低着头,元修也总算看清了她的模样。他有心活跃气氛,便笑着对赵清溪道:“赵大人好福气,令郎已然中了举人,如今说是在凤山书院读书,他日金榜题名不在话下。两位千金又都品貌不俗,玉琴姑娘乃是名满京都的才女,玉笙姑娘瞧着也是个玲珑剔透的。”
赵清溪自然是谦虚一番,回赞道:“郡王爷才是好本事,弱冠之年便能在皇上继位之时立下大功,硬是凭着自己的功劳被封为郡王。家兄每当说起当初皇上继位之时,紧要关头郡王爷是如何临危不乱,凭一己之力力挽狂澜的英勇事迹,都会赞不绝口。”
第15章 最初印象
他们两人互相恭维,随口说起朝中掌故,倒是相谈甚欢。可一旁的赵玉笙和元倓插不上话就尴尬了,偏偏两个人又是死对头,万没有相互搭话的,于是一个低头一个望天,谁也不看谁。
时间一久,低头的仰头的都觉着脖子酸,赵玉笙抬头元倓低头,好死不死地两人视线就对上了。依照两人真实的心理,本该互翻一个白眼给对方的。不过碍于双方的家长在场,两个人都识相地克制住了脾气,面无表情地互看了对方一眼后,齐齐将视线调开。
元倓嘴角微撇,想到大哥方才夸奖这臭丫头的话,什么品貌不俗玲珑剔透,真是胡说八道。这臭丫头举止放肆粗俗,毫无规矩教养,跟玲珑剔透根本不沾边好不。
要说这赵玉笙眉眼精致,出身也不差,可他从第一次见到她就不喜欢,甚至可以说对她的最初印象就极坏。他元倓地位尊贵,英俊无双,且尚未定下亲事,是以京都未许人家的闺秀倾慕于他的极多。然而那些女子见了他大多是羞答答地话都说不利索,最多也就是偷偷看他一眼,然后飞快地望向别处。
唯独这个赵玉笙与众不同,第一次见到他就直勾勾地盯着不放,一个姑娘家对男人花痴到这种不要脸的程度,还真是罕见。
他第一次看到赵玉笙是在今年正月末,当时是老广平侯七十大寿。他不爱看戏,就从戏台那边转到了徐家花园子里,然后就看到一个拢着鹅黄斗篷的姑娘站在池塘的对面,双眼大睁,直直地瞪着自己不放。若不是明白对方是受惑于他的长相,看到这张大的双眼,非以为这姑娘是看到鬼了。这是谁家的姑娘,真是没规矩教养!他很生气,恶狠狠地瞪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