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老太太笑道:“有你给我做,有倓哥儿给我买,祖母鞋子都穿不完。你大哥平日里都穿军靴,如今除了你还有雯姐儿给他做鞋。祖母哪里还需要做鞋穿,不过是闲着无事找些事做罢了。不过说到裁衣裳,郡主府邀我去赏花,倓哥儿前儿又送了几段尺头来,我倒是打算做一身儿新衣裳那日穿去。”
“那做就是。”赵玉笙立马起身,“尺头在哪儿,我这就给您裁了。”田老太太点头,让丫头去取了来。
元倓却低头去看丁蔚脚上所穿鞋子,眼神充满了羡慕嫉妒。丁蔚见元倓眼神不善,立时猜出他心头所想,低声附在他耳边道:“别不高兴,我脚上穿的这双不是笙妹做的,这是雯姐儿做给我的。”
元倓却越加有气,瞪眼道:“笙妹辛辛苦苦做给你,你却不穿,不是辜负了她一番心血吗?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既然有汤大姑娘给你做鞋子,那索性将笙妹做给你的都送给我好了。你都有两个人给你做鞋子,我却一个都没有,太不公平了。”
丁蔚哭笑不得:“谁说我不穿?再说了,我的脚板比你宽,送给你你也穿不了!你又不缺鞋子穿,也好意思抢我的。”
元倓一梗脖子:“我不管,回头我就去你房里拿两双回去。”
他两个在这边低声争执着,那边赵玉笙手脚麻利,量好了尺寸,咔擦咔擦几下就裁好缝制起来。她一边忙乎一边和田老太太扯着闲话。
田老太太问赵家长辈可曾为赵彦相中了哪家姑娘没有,赵玉笙摇头,说老太君和爹爹都想等哥哥春闱过后再正式议亲,眼下还没听说相中谁家的姑娘。
田老太太点头说高中过后再议亲,姑娘家都会高看一眼,那时候议亲更合适。不过赵彦好像和元倓差不多年岁,都快二十了,也该是成亲的时候了,不然赵玉琴也不好许人家。好在伯府门第高,赵家兄妹又都人才出众,也不至于太着急。
赵玉笙说话虽如此,长辈们还是免不了着急。田老太太笑道这是自然,丁蔚当初没定亲,她一想到这事就着急。大晚上地觉都睡不好。
赵玉笙抿嘴直笑,说如今您放宽心了吧。雯姐姐性子好,汤家人也不是那厉害不好相与的。
田老太太点头说孙子这里自己放了心,如今就牵挂着赵玉笙和元倓了。不过元倓的亲事自有宫里太后娘娘操心,倒是赵玉笙,不知道她想嫁个什么样的人。
元倓表面上在和丁蔚说话,眼珠子却一直瞟着赵玉笙,对二人的谈话内容听得认真。听田老太太提起赵玉笙嫁人的事情,因为关心赵玉笙如何回答,更是张起了耳朵,生恐漏掉一个字。
那边赵玉笙却神色茫然半天没回答。仔细想来,她活了两辈子,却还没正经想过自己理想的另一半是什么样子。上一辈子才刚跨进大学校门就穿过来了,根本还没来得及恋爱。这辈子十一岁之前为了活下去,不得不扮作小子,东奔西跑忍饥挨饿,根本顾不上想这事。
因为和阮小二相依为命,那人又对她颇多照顾,耳鬓厮磨地她就动了心,想着长大后嫁给他与他过一辈子也不错。结果却被人家弃如敝履,生生打了脸,此后她便再没想过嫁人之事了。
田老太太问起,赵玉笙不能不答,想了一阵方道:“孙女想嫁的人,不一定要门第高家境富庶,我只要他心地善良人品端方,当然肯上进最好。嗯,最要紧的是不能有通房丫头姨娘小妾什么的,他一定要能保证心里只有我一个。那些见了漂亮姑娘就想纳进门的,我是打死也不嫁的。”
田老太太皱眉:“这前两条倒是容易,就是后一条难。听说京中官宦子弟当中成亲之前倒是有许多没有通房丫头的,但成亲后不纳妾且没有通房丫头的却极少。”
谁说不是这样呢?大伯父和大伯母还是青梅竹马的感情,可还是听说大伯母怀大姐姐的时候,因为心疼大伯父独守空床,主动安排了通房丫头给大伯父,还是大伯父自己死活不要才罢休。
至于父亲赵清溪,因为多年在外为官,身边原本是有个小妾的,不过那小妾死于难产父亲没有再纳身边人罢了。而二伯赵清潭,二伯母申氏带着两个闺女在京都,他身边这会子是有两个姨娘伺候的。
堂兄赵俊,眼下倒是就守着大嫂滕氏一个人,但愿他能坚持一辈子,但总觉得很悬。没法子,社会风气如此。
赵玉笙越想越沮丧,喃喃道:“真想一辈子不出嫁,老死闺中算了。”田老太太笑着斥道:“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姑娘家家地怎么能不嫁人呢。”
元倓却听得心惊肉跳,暗道幸好自己还没染指过任何女人,也没对任何女人动过心,不然笙妹万不肯嫁给自己了。
其实回想一下,笙妹这古怪的想法早就有了,当初相濡以沫那几年,她就不止一次地鄙视过那些三妻四妾的人,两人没少为此拌嘴。可惜那时候的自己太过愚笨,这孩子明显是站在女子的立场与自己辩驳,自己竟然丝毫也不疑心。
然而元倓这种庆幸的心理没维持多久就背心冒冷汗,他想起品香居窗边自己对赵玉笙说过的话了,他当时说:“小爷身份尊贵且玉树临风,仰慕我的高门贵女太多,本来你一个伯府嫡女,模样又不差,若是能哄得小爷高兴,就算不能娶你做郡王妃,纳你做个侧室还是可以的,可惜你这粗鲁少教养的性子,实在是让人提不起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