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蓝溪想说她心里苦,自己的夫君心里装着自己的姐姐,她连个倾诉的人都没有,她苦得犹如哑口吃黄连。
季舒也不多问她别的,只是自己坐下了,她低头喝一杯茶,说了一句:“谁让你难受,你就让谁难受,谁欠了你,你就原样还回去。如此一来,大家都不吃亏。”
蓝溪抿着嘴,没有做声。是啊,嫁进来的是自己,凭什么独守空房遭人笑话的也是自己?谁让自己难受,那就让她一样不好过!
天刚光亮就有闲话传出来,说蓝溪一个人在新房住了一晚上,后来又听说孟大都督今早训诫了新来的蓝夫人。
蓝浦在客院里急的呲牙咧嘴,“怎么回事,昨日里不还是好好的吗,今天怎么就不一样了?是不是蓝溪说错什么话,得罪大都督了?”
蓝浦看向蓝烟,“大姐,要不我们去跟大都督解释解释,说蓝溪还小,说错什么都不是有意的,她......”
蓝烟年纪大些,她眉头轻蹙,对妹妹的话表示不赞同,“不妥。”
“为什么?蓝溪她......”
蓝烟看着蓝浦,“蓝浦,我们都是做姐姐的,你着急,我也着急。但蓝溪已经出嫁了,她现在是孟府的人,孟大都督才是她的夫君,她若是顶撞了大都督,大都督训斥她几句,难道每回我们都要过问吗?”
蓝浦在屋里来回走动,“那......那他们才新婚,大都督怎么不在蓝溪房里住啊?”
屋里都是未出阁的姑娘,说了这话,蓝浦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蓝烟看她一眼,“这夫妻间的事情,旁人怎么弄得清楚?不若这样,稍晚一些,我们就去跟大都督请辞。”
蓝浦抬头,脸上尽是疑惑,“请辞?我们不是说要陪蓝溪住几天的吗,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我,我还有好多话没跟蓝溪说呢。”
“不住了,我们在这里反倒坏事。”蓝烟毕竟年纪大些,事情也考虑得周全一些,“你想啊,我们在府里住着,蓝溪就会记挂我们,就好似昨日一般,她就出了新房来看我们,这本身就不合规矩。其次,我们在这里住着,蓝溪会拿我们当个依靠,她若老当自己是未出阁的姑娘,怎么和大都督相处?”
是的,嫁了人的妹妹,就不能还是江上那个混世魔王的小妹了。蓝浦点头表示赞同,同时又有些讪讪,“我......我没想这么多。”
外头起了寒风,蓝河掀了帘子进来,她昨夜也不知去了哪里,蓝烟和蓝浦在一间屋里休息了,她还没回来。
蓝河昨日睡在另一间屋子里,她刚刚才起床梳洗,是以根本没听见外头传进来的风言风语,对姐姐和妹妹讨论半天的话题也一无所知。
蓝烟瞧见蓝河,笑一笑,“你来了?我与蓝浦商量好了,我们今日就搬出去,你也同我们一道吧?”
“为什么?”蓝河有些愕然。
蓝烟转头去瞧她,蓝河穿着天蓝的锦袍,领口滚着同色的毛边,她头上依旧戴着那支白玉簪,不知为何,蓝烟一时竟觉得瞧见那簪子有些刺眼。
蓝浦正欲开口解释,“二姐,是这样的,昨夜......”
“昨夜我想了想,我们住在孟府也不甚方便,还是早日出去自在,反正你们几个都是受不得拘束的。”蓝烟打断了蓝浦的话头。
蓝浦奇怪,方才明明不是这么说的,怎么一会儿就换了个说法。
外头有小婢的声音,“几位姑娘,蓝夫人请几位姑娘去浣溪阁用膳。”
蓝烟起身,穿上斗篷,“走吧,别让蓝溪等急了。”
三个姑娘穿着不同的斗篷,斗篷盖着脸,身边还各有一个小婢撑伞,蓝溪就在外头的院子里站着,瞧见人来了,笑一句:“啧啧,这叫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你们都是这府中的美人呢!”
蓝浦最先进来,拍了蓝溪一下,“嘴贫!”
接着进来的是蓝烟,她瞧见蓝溪在雪地里站着,拉着她往屋里走,“这什么天气,冻坏了身子怎么办?你现在是大人了,万不可似以前一般任意妄为,大都督虽纵容你,你心里要晓得分寸才好。”
蓝烟是长姐,长姐如母。蓝烟最怕蓝溪不知轻重,冻坏了自己,最后影响子嗣。大都督还没有儿子,听说早年间有侍妾生产过一个女儿,可不足三岁,就早夭了。
她牵了幺妹的手,“我们今日就离开了,你要听话,万事以大都督为重,莫要随自己性子胡来。就像今日,你可以在屋里等我们,为何要站在院子里?”
蓝溪低头一笑,蓝烟看她,“你别笑,你现在只要爱护身体,早日为大都督添个子嗣,以后就有依靠了。”
话也不用说得太明白,孟微冬一堆侍妾,大家又都没有孩子,所以处于同一地位。其实大家心里清楚,谁能生儿子,谁就有可能扶正。
蓝烟怕自己说得还不够清楚,又低声道:“大都督后院里女人虽多,可大家都没有孩子,你若是一举得男,日后......也是可能的。”
孟微冬的正妻,那该是个什么身份,孟微冬正一品后军大都督,他的妻子,也该是个诰命夫人。
蓝家江湖草莽,若是家中能出一个有品级的诰命夫人,不说光宗耀祖,庇荫蓝家一门是足够的。
蓝烟谆谆教导,蓝溪握了她的手,“大姐,我省得的。”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期作者可能不会两边写,以后只会偏着一边写,避免两边都跟不上 ......
☆、心之所系
外头飘着细碎的雪粒子,屋里燃了地龙,小婢接过几人除下的斗篷退到一边,桌上饭食丰盛,蓝烟看这一桌饭菜,不期说一句:“以后不要这样奢侈。”
蓝浦这小半年一直跟着顾惟玉,顾惟玉不兴铺张,她看了桌上的菜,也一齐点头,“是呀,这些太多了,根本吃不完,以后你拣自己喜欢的吃,不要叫这么多菜,省的浪费。”
“孟微冬又不缺这点吃食,你们说她做甚么?”蓝河在后头说一句。
蓝河还是那个蓝河,她照样穿着她天蓝色的锦袍,照样头上戴着那支白玉簪,蓝溪目光掠过她,不知怎么生出三分尖刻来。她说:“我又不似二姐有本事,我一个人住在这大都督府里,确实应该夹着尾巴做人。”
蓝溪其实对蓝河熟悉得很,这是她的二姐,是她们蓝家四个女儿里最聪明最有出息的那一个。大姐蓝烟最漂亮,她的二姐,是最聪明的。
听闻这一句,蓝河目光睃过来,笑道:“这就受欺负了?来,跟二姐说说,谁欺负咱们蓝家老四了?”
蓝溪心内有一瞬间的柔软,这是她的二姐啊,她怎么能怀疑她呢?
还不到半刻,蓝河就接了一句话,“谁敢欺负你,就叫孟微冬敲断她的腿!说,到底是谁?是那个王夫人,还是那个花枝招展的段夫人?”
蓝溪心凉下来了,什么王夫人、段夫人,这些夫人自己一个都不认识,二姐又是怎么认识的?还说要孟微冬敲断人家的腿,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二姐好本事,我可不敢跟大都督说要敲断人家的腿,这话也就二姐敢说!”蓝溪话头一转,“二姐今日见大都督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