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说,嬷嬷骂‘不识好歹’的对象,是我?”
“老奴不敢。”老嬷嬷低下头。
到底是长辈身边得力的仆人,就算是被苏淮安这样正面怼,仍然也只是梗着脖子,说一句“不敢”。
事实上,若苏淮安再软弱一些,恐怕老嬷嬷非但不会“不敢”,还要让苏淮安吃点排揎。
“罢了,嬷嬷有什么事吩咐?”苏淮安问。
“夫人那边来了客人,请您去见客。”
这是苏淮安已经知道的,谁知道这老嬷嬷说完,又自作主张加了一句:“是天大的好事呢!”
苏淮安不明白对于他来说,什么才是“天大的好事”,但既然人被叫了回来,也自然要去见一见客人的。
“是哪家的客人?”
老嬷嬷不肯透露:“您去了就知道了。”
苏淮安穿着一身家常的衣裳随着老嬷嬷一起出了门。
他穿着一身湖蓝色的长袍,头上一根随意的木簪子束着头发,长袖挽起,露出白皙的手臂。
老嬷嬷一路上没忍住看了他好几眼。
上次家宴的时候,老嬷嬷就觉得这个安公子和以往有所不同。
但如今,这“不同”却越发明白。
这公子,宛如璞玉磨去了表面的粗粝,露出了隐藏在其中的灼灼光华来。
如这般的模样,怪不得招了人看上。
两人各怀心思,很快就到了主院。老嬷嬷候在门口,请苏淮安自己进去。
“少爷,请。”
上次苏淮安来领受苏夫人教诲时,去的位置是苏夫人见府中管事、处理府中事务的偏厅,但今日为了见客,却放在了接待重要客人的花厅里。
“孽子,还不快过来。”
丫鬟通报一声,苏淮安进了花厅,便听苏夫人笑嗔道。
这从未有过的和蔼语气,让苏淮安差点打个激灵。
招手让苏淮安来到身边,苏夫人为他介绍:“这是周夫人。”
周?
是哪家?
苏淮安在记忆中翻找了一番,并没有发现坛城哪个大户人家姓周,便将心中的杂念抛开,同眼前的客人行礼。
礼还没行完,便听面前女客热情地道:“好孩子!真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
身为没有血缘的苏家继子,苏淮安很少能收到这样直白又热烈的夸奖,不由得抬起头,看了面前人一眼。
——是一个年轻的宫装丽人。
如果不是坐在苏夫人身边,又被称作是“夫人”,还一副老气秋横的口吻,换在别处,苏淮安恐怕还会以为对方是个双十年华的女子。
就在苏淮安心中琢磨着这周夫人的来历时,周夫人也在打量他。
怪不得他儿子亲自去和丈夫开口。
这相貌,这气度,都是一等一的好。
除此之外,这目光澄澈,周身气息干净,虽说是废灵根,但年纪轻轻就开了脉,也算是人才。
要是进了他们家,倒也不算是辱没了门第。
想到这里,周夫人的笑容更加真切了,转过头对苏夫人道:“妹妹有这样好的儿子,真让我羡慕。我家那个猴儿一样,哪比得上淮安安静。”
苏夫人听到这里,终于笑了:“您太客气了,您家公子哪里是猴儿,是前途无量才对。”
两人都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对视一眼,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两人这一番对话宛如打哑谜一般,苏淮安只觉得云遮雾绕,但苏夫人似乎一直没有解释的心思。
于是,苏淮安不得不在一旁杵着,一直到周夫人告辞离去,这才算结束。
“我原本想让你与明哲一起进入云隐宗,让你做他的臂膀,现在看,倒也还好。”
“林家不错,也不算辱没了你。”
“对了,后日是你祖母的寿辰,你可得早点过来。”
……什么林家?
苏淮安被打发出去,一头雾水。林家?苏夫人的意思,是打发他去林家工作吗?
可是林家又是哪一家?
满腹疑窦地回到了西侧院,见没有人盯梢,苏淮安便又出门,准备回到城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