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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2 / 2)

他哄走那些要账人,逃脱监视后跑去新开发区的地下室藏起来时,也从来没有想过那个提议是不是对不起谭项二人。

反正人生已经破罐破摔,最坏不过如此。

他唯一尚且有能和良心沾边的想法就是对待路之悦,他仍然不想花她的钱,不愿意被她圈养。虽然他的拒绝和实质现象之间并无良性作用,再怎么拒绝也改变不了吸毒的恶习,但他依旧坚持拒绝到底,或许是因为,这并无作用的选择是他仅有的一丝人性,抓住这一丝人性尚且能保他精神上的苟延残喘。

拥有冒险精神的人生是件畅快事,却并非事事都需要通过冒险去证明精彩,有些边界虽不起眼,可一旦跨过便再也回不来。

符钱和路之悦在某种程度来说是同一种人,他们追寻新鲜好刺激,待人处事没有边界凭喜好,可毕竟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自由和潇洒须遵循某些不成文的规定才能实现,没有原则的随心所欲总会付出代价。

每个人的一生都会碰见许多人和事,自己对于别人的存在感,大部分都因为别人的人生变动而被代谢掉了,尔后不知不觉接着向前走,再碰上新的人和事。

这日子继续轱辘轴一般向前滚动,渐渐的,一天天过去,一月月过去。

项林珠始终音讯全无,刚开始谭稷明盼着她会忽然出现,哪怕为她的忽然消失而辩解。他也想过去找她,只要愿意寻找也不是没有办法,可找着之后又能怎样,不仅不能改变事实,或许还要面临她的铁石心肠。再三纠缠一个心不在此的人,并不是件有意义的事。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纵使狂妄自傲的谭稷明,也会因为情伤而变得小心翼翼。

渐渐的,三个月过去了。

那些起伏震荡的情绪也随着他的性子一样渐渐沉淀,却不是不痛的,只是埋进骨血看不见罢了。

那会儿他较往常消瘦许多,每天还按时去公司上班。

少了别有居心的人从中作梗,加上他的心无旁骛,这家小公司在他的带领下发展得顺风顺水。

这天上午,连日的晴空高照转换成阴雨蒙蒙,季节又一个轮回,炙热的天气稍有缓和。玻璃上的水柱弯弯曲曲滑下,还未干透时又承接下一滴雨水,视线所及一片雾茫。

谭稷明正伏在办公桌上看文件时,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进。”

他头也不抬。

周顺顺拿着订单推门而入,神色有些慌张,还有些沉重。

谭稷明从她手里接过订单看了看。

“什么事儿,说。”

“今天早上我在街口的饭店吃早餐,遇到前段时间帮公司处理案子的律师,听那律师说……”她放低了声音,“符总上个星期去世了。”

谭稷明执笔的手顿了顿,半晌回了句:“知道了。”

周顺顺唏嘘,转身准备出去,将走了一半儿却被他叫住。

“这文件你给每个人发一份,再把这份资料交给财务,让他们仔细核对,明天对账给每人发一笔赔偿金。”

周顺顺看了看那份需要发给每个员工的文件,一时无法消化这信息量极大的吩咐。

愣了半晌才磕巴着问:“谭总你、你这是要卖公司吗?”

“不是卖。”他淡定道,“是解散。”

周顺顺惊:“好端端的为何要解散?这几个月我们营业额连创新高,把好几家龙头都比下去了,

怎么忽然要解散呢?”

他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没接话。

这公司本就因项林珠而起,如今物是人非,再守着只会徒增烦恼。他决定离开这里回北京,放过别人也放过自己,换个环境重新试试。

他不言语,但周顺顺多少能猜出些苗头。

这么长时间都没见项林珠来过公司,也没听谭稷明提起过,再联想起近几个月他的反常,她心中便有了数。

上司的决定,下属也不好过多劝解。

“我这就去办。”

周顺顺说,拿着文件准备出去。

却又被他叫住,他点了点办公桌上写满字的纸:“这是公司所有不动产,你联系人做个评估,能变卖的都卖了,换来的钱……”他思考几秒,“全部捐给戒毒中心。”

周顺顺那一刻有些感慨,说不上来是感动还是别的什么情绪,她只是忽然觉得这个总是令他们畏惧的男人很大义。

有些人表面温和无害,其实骨子里有很多不光彩的阴暗面,可有的人看上去不太好相处,其实内心很柔软。

蓦地,她又想起最初跟着谭稷明工作时写错标书的事儿,为着他的冷面和严厉,她很长一段时间对他十分不满,觉得他不听别人解释,不懂得体恤下属,是个万事独断专行的人。可后来她却渐渐发现,正因着他当时的态度,才致使她在之后的工作中再也没有犯过类似的错误。也是那时她才明白,这正是他管理公司、督促员工极速进步的一种方式。

身为下属,周顺顺很认可他的领导能力。

“谭总。”她说,“如果有一天你还回来开公司,我还跟着你干。”

谭稷明露出个淡淡的笑:“忙去吧。”

周顺顺带着重磅消息再出去时,公司上下果然炸开了锅,立时纷纷有人进办公室劝阻。

但谭稷明去意已决,大家只好商量着晚上一起吃顿散伙饭。

吃饭时又纷纷举杯敬他酒,他本不想喝酒,但念及大家一片真诚便不好推辞,只好一杯接一杯的喝起来。全不像以前,不想怎样就怎样,从不考虑在座各位会不会因为他的不参与而拘束不自在。他这样讨喜的变化,其实更让别人信服。

饭馆就在他们公司附近,散场时大家三三两两各自回家,他也准备掏出车钥匙离开,却浑身上下摸了半天都没摸出钥匙来,浑噩间才记起,车钥匙似乎落办公室了,于是他又往办公室走。

那会儿天空还下着迷蒙小雨,盏盏路灯下的细流像即将开锅的水蒸气,明晃晃的路面似泼了层薄油。

他独自走在路上,呼吸间还带着酒气,偶有细风吹来,□□的胳膊伏上一层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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