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包里掏出一张卡递给她,顾好女没接,他就直接塞到了她的口袋里。
“信用卡,随便刷,就当压岁钱。”
就当压岁钱。
她低头笑了笑,没说话,将卡拿出来又塞回他的口袋:“我用不着,你给我的钱够多了。”
没等他再推回来,她转身上楼了:“我困了,你也早点睡吧。”
站在楼梯上,她想了想,还是回了头,这么远远看着他,更不像了:“晚安,爸爸。新年快乐。”
顾云归没多想,他刚忙完就赶回来了,还没倒时差,关掉客厅的灯,也就上楼了。
第二天十点多醒了下楼,餐桌上有水饺,他嘿了一声,带着笑走过去,看到盘子旁边的那张字条,笑意就凝固在脸上。
—我去扫墓了,中午回来。
水饺是凉的,吃的也不香了,年过的不舒坦,顾云归吃完水饺拿上车钥匙就出门,到了墓园,人果然还跪在那里。
“回去。”
“你不给他磕个头吗?”
他噎住了,但看向遗照上温和的哥哥,上了香,还是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不为别的,没他当年就没现在的自己。
“走吧。”
顾好女烧完了元宝,扑灭了火,又磕了三个头,才扶着腿起身,还没站好,就差点倒在地上。
顾云归皱了皱眉,打横抱起她往下走,顾好女吓了一跳,下意识看向墓碑。
他还是那样的笑,一直都那样。
回到家撩开她的裤腿,就看到她膝盖上青紫的印,顾云归抬头看她一眼,说了句别动,就去找药。
红花油的味道太大,熏得她只皱眉,他摁得也痛,疼得顾好女呲牙咧嘴。
“还知道疼?我以为你不知道呢。”
“...我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知道疼?”
“不是傻子你跪一上午?”
她哑然泄了气,低着头小声喃喃道:“我对不起他。”
微微皱眉,顾云归将药油放下,抽纸擦手。
“他那事跟你没关系,别往自己身上揽。”
顾好女摇了摇头,却也没再说什么了。
“饿吗?想吃什么?”
“都行。”
也懒得做饭,顾云归定了一桌,再怎么说也是新年,总不能凑合。
她好似胃口不好,只吃了一点就说困了,顾云归放下筷子,过去抱她上楼。
“...我又不是腿断了。”
“少废话。”
放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生涩掖了掖被角,窗帘拉着,房间里昏昏暗暗的,顾好女看着他的脸,突然开口道:“爸爸,你能陪我吗?”
他愣了一下,然后才点了头:“等我吃完饭。”
嗯了一声缩进被子里,顾好女闭上眼睛,她睡不着,她心里有很多事情。
过了好一会儿顾云归才过来,他身上很香,是沐浴乳的味道,潮乎乎的,他洗澡了。坐到床边有
些无从下手,他应过许多女人的能陪我吗,却没有应过女儿的。
“你怎么了?”想了想,他还是先开口询问了一句。
“...没事,就是不舒服。”
“去医院吗?”
她拉下一点被子,露出那双眼睛来看他,看不出什么情绪,就算有情绪,她一垂眸,睫毛黑压压
的全挡住了:“你陪我一会儿应该就好了。”
顾云归明白了,可能是城市过年太冷清,她太孤单了。
摸摸她的脑袋,顾云归上床坐到她的身侧:“要是觉得闷,带你出去玩两天。”
“去深圳,可以吗?”
“可以。”
她心里舒服了点,闭上眼睛贴近他的腿侧:“谢谢爸爸。”
这是她少有的表达亲近,顾云归有些窃喜,自然也靠近了她一些:“谢什么,这是爸爸应该做的。”
她轻轻嗯了一声没再说话,好像睡着了,顾云归又看了她一会儿,才悄悄离去。
关门的动作也轻,轻到听不清,顾好女睁开眼,从枕头下面取出小时候那张照片,注视着轻抚,许久,才放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