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至正午,待赫连羽翻身下马,便瞧见她手上拎着两坛酒在院门口徘徊。听见身后传来马儿嘶鸣,郁华枝便转过身来。
她今日一袭缥碧羽纱玉兰裙,头上梳凌云髻,鬓间一坠珠银色步摇,饰以烧蓝银发钿,不需着艳色衣裳,戴那一水鎏金红宝石头面首饰,便已清艳无双。
今日两人衣袍颜色显得异常合衬,待赫连羽走近,郁华枝便将酒举至身前,粲然一笑,只觉得林间一切尽皆失了颜色,步摇轻晃。
“你总算来了,再迟些只怕我便要独占好酒了。”
赫连羽自认定力颇好,但今日见了郁华枝还是怔愣许久,他轻咳一声。
“抱歉,是我来迟了,顺道给姑娘带了些鹤栖楼的点心,配上好酒便更妙了。”
说罢便打开院门,侧身请郁华枝进去。她进了亭子不觉感叹,“你并不住在此处,这院子却还收拾得如此干净,真是费心了。”
赫连羽边拿出酒杯用帕子仔细擦拭,边笑着开口。
“镖局里有下人每日过来洒扫,知道姑娘家都是爱干净的,在下总不能慢怠贵客不是?”
郁华枝轻笑,两人一个倒酒,一个将点心摆盘,看着便十分和谐,倒像已相识多年似的。两人碰杯,三杯两盏下肚,也十分惬意。
假托几分酒意,赫连羽手中微紧,试着开口问起昨日暗卫回禀之事,“上次见姑娘还是一月前,不知姑娘这些时日做了些什么?”
郁华枝鼻尖凑近酒杯,面颊微红,正品着酒香,听他相问便细细回忆起来。
“皇后娘娘千秋我倒入宫了一趟,不过并没什么趣事,之后,我一闺中好友便要出嫁……”
想起那日之事,郁华枝复又略显神秘地开口,“她出嫁前一日,我们还去找了个算卦先生,请他断一断二人姻缘。”
她自顾自地说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对面之人脸上的精彩表情,“那个卜卦先生只挑有缘人开卦,又不取分文,倒是个古怪的。”
赫连羽挑了挑眉,忍住嘴角的笑意,深以为然地点头,“此等算卦断命理之人,古怪些倒也正常,反而显得高深莫测了。”
郁华枝想起前日偶遇今上的事,想着不便直言,便换了个说法,“前日倒是有件怪事,我这两日竟都未想明白。”
赫连羽直了直身子,心中惴惴,“不知是何事?”
她捻了块点心在手中,轻启朱唇,“前日我本是去寺中进香,却遇到了……父亲的上司,因从前并不认识,我便想避开,他却叫住了我,便不免同他随意聊了两句。”
郁华枝不解,“你说,怎么会有人问,自己到底是不是个好官呢?”
赫连羽闻言默默,想来郁华枝怕说出魏齐霄的身份不妥,便假托旁人,但此事不假,见她这般疑惑的样子,可知此前二人确实不识。
想到这里,赫连羽略显放松,“姑娘此前与这人并不认识?”
郁华枝摇了摇头,“他是yhdj父亲的上司,我乃后宅之人怎会相识?”
赫连羽虽垂着眸子添酒,但总算漾出了笑意,“原来如此。”
不消一个时辰,酒坛便见了底,不知想起了什么,郁华枝突然凑近了他一些,小声说道,
“公子常年护送镖队,想来见识甚广,不知可听说过萧国那位赫连羽将军?”
骤然听见她提起自己,赫连羽握着酒杯的手略紧,“自然是听过的,只是不知姑娘为何突然提起他?”
郁华枝轻笑,“自这位赫连将军跟随萧国太子来了京城,坊间便尽是他的传闻,我对他倒也十分好奇。”
也不知可是多饮了两杯酒,郁华枝此时倒有些口无遮拦,“虽听闻他俊美非常,不过在我看来,他定是不及殊玉你的……”
赫连羽细看她的神情,见她脸上透出几分红,便知她有些醉了,生出几分活泛的心思,
“那姑娘以为这位赫连将军是何为人?”
郁华枝眼中略有怔忪,“嗯……听说这位将军有龙阳之好。”
赫连羽一口酒差点喷出来,忍着嗓子里传来的咳意,面色微沉。
“不知姑娘……听谁说的?”
郁华枝想也没想便把郁卿川供了出来,“我大哥说朝中大臣送这将军美人无数,他坐怀不乱,愣是悉数退回,更何况如今他十八岁,老大不小的年纪,房中竟一个妻妾都没有。想来便是了吧……”
赫连羽听了这番话,愣是气笑了,只郁华枝愣愣的,将点心递给他,“殊玉,你尝尝,这点心可好吃了,不愧是鹤栖楼的手艺。”
他接过点心狠狠咬了两口,仿佛将点心当成某人似的,
“依在下看,赫连将军也未必就是……好那口,说不定只是洁身自好,姑娘此言倒是没有实据。”
郁华枝叹了口气,眼中惺忪,“我现在倒是觉得大哥所言有些道理,这个赫连羽十有八九竟真是爱慕萧国太子……”
赫连羽:……
作者有话说:
郁华枝:我为鹤栖楼代言,yyds!
赫连羽:你说我好龙阳的事还没解释清楚呢……
郁华枝:你不行!
赫连羽:……
第30章 酒后戏言
赫连羽只觉好笑, 不知究竟为何她对自己有如此多的误解,一时觉得自己是个胡茬大汉,一会儿又觉得自己爱慕太子。即便让他解释, 也不知从何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