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晏欢则低头查看嫁衣是否合身,却见腰身稍微大了些,便命侍女记下,
“华枝,这几日你可是瘦了些?腰身都小了一圈,我还得拿回去改改才行。”
倒是明微抢先开口,
“这些时日小姐总有心事,又在宫里折腾了一场,这才清减了些,在婚前必要给小姐好好补补才是,否则大婚那日诸多繁琐的礼节,只怕是撑不住。”
郁华枝倒是无所谓地歪了歪头,拿起桌上各式鸳鸯、并蒂海棠纹样的袖帕、里衣,满满一箱都是郁晏欢给自己准备的物件,显然不是一日之功。
想着姐姐整日埋头给自己准备嫁妆,或许还要受妾室的闲气,心里便酸酸的。
她便红着鼻子,瓮声瓮气地开口,
“姐姐今日便歇在府里可好?我们许久没有一起靠在榻上谈心了。”
郁晏欢抚着妹妹散落的青丝,轻轻摇头,
“今日家中还有事等着我呢,是不能留宿了,但婆母知晓你要嫁人,便也托我给你带了添妆,我看是她是极喜欢你的。”
郁华枝闻言有些失落,撇着嘴闷闷趴在桌案上,
“我并不在意她喜不喜欢我,只希望她多心疼姐姐才好,否则洛玄这般待你,她竟也能袖手旁观么?”
郁晏欢叹气的声音极轻,如果不留神压根听不见,
“婆母还是心疼我的,总叫我过去说话,日常有了好东西也都有我的一份,不过我同洛玄总归是夫妻,房里的事旁人劝的也做不得数。”
郁华枝气短,不知该说什么好,便抬头问道,
“那妾室可有来寻姐姐的晦气?”
郁晏欢也只是摇头,并不多言,倒是一旁的侍女忍不住开口,
“夫人何故要瞒着二小姐,那妾室三天两头地到夫人院子门口指桑骂槐,说话极是难听,夫人每每忍着不发作,她却蹬鼻子上脸,奴婢本想去回禀太夫人,却……却屡次被世子拦下,还说什么……”
郁晏欢紧皱着眉头,沉声打断,
“别说了。”
郁华枝自然是不依的,便拉着她追问,
“你只管说,若是姐姐要罚你,有我替你拦着。那洛玄说了什么?”
侍女得了令便似倾泻的盒子,打开了话匣,
“世子还说若是夫人有那妾室一般的知情识趣,他便立时撵了旁人,但夫人木头一个,既然有人能替夫人伺候好他,多纵容些有何妨?”
“这话夫人能忍,奴婢却是忍不了的。”
郁华枝也实在是没想到洛玄能说出这话,一时愣住,郁晏欢默默起身,命侍女收好嫁衣,
“不必担心,你大婚前衣服定能改好,今日我便先回去了,你累了一日,且歇个午觉吧。”
她见姐姐说完便往外走,显然是不满方才侍女擅作主张,只是也不愿继续说此事。
郁华枝便扶着姐姐,送到门口,心下已经有了打算,轻声道,
“姐姐放心,我定会想法子帮你的,你且再耐心等些时日吧。”
郁晏欢倒没把这话放在心上,只是微微笑着同妹妹告别,转身便上了马车。
侍女明香坐在郁晏欢身侧,看着面色波澜不惊的夫人,心下有几分忐忑,
“夫人恕罪,奴婢实在是看不过去世子这般轻慢你……”
郁晏欢深深呼了口气,平静地望着明香,
“华枝十日后便要大婚,这些日子可有得她要操心的事,何苦拿我的小事去烦她?更何况我并不觉得委屈,既然自己都不在乎,又何必去和她人诉苦,这岂非是自苦?”
见明香默默不语,郁晏欢便接着开口,
“世子有了可心之人,我是真的高兴,如此这般便不用再来挑剔我的毛病。我替他料理好家事,他也有人伺候,岂不是两下相宜么?”
“你们都以为我是强颜欢笑,但我一直都是这般想法,从未变过。只要不在乎,那便不会伤心。”
待回了府中,郁晏欢径直去了方氏的院子,替妹妹谢过婆母的好意,方氏牵过她的手坐下,缓缓道,
“华枝喜欢便好,只是晏欢,我知道这些日子你受委屈了,玄儿无状,纵容那妾室冒犯于你,此事我已经知晓。”
“但你明白,妾室始终是妾室,永远也越不到你头上去,这侯府可不容她撒野。”
郁晏欢低头称是,倒是不指望婆母能如何,陪着她说了会子话便回了院子。
刚进院子便瞧见洛玄那位娇滴滴的妾室,身着桃红牡丹花缎衣裙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只是在这深秋颇显艳俗。
她见了郁晏欢便跪倒在地,话语哽咽,
“夫人,妾身知道您是世子夫人,身份高贵,但夫人也不该如此作践于我,若是妾身有服侍不周到的地方您打骂便是,何苦到太夫人那头去嚼舌根。既如此,妾身便跪在此处,甘愿领罚。”
郁晏欢眼神无波,并不愿与她多做纠缠,
“我并未罚你跪在此处,也从未到婆母面前说你的不是,你自回屋去吧。”
那妾室眼神怯怯,目光却显精明,边用帕子拭泪边委屈开口,
“妾身不走,就在此处等夫人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