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慧茹欢天喜地地重新坐下来,抓着老丫头的手又笑又哭道:“你说说他怎么就突然想通了呢?我几乎天天守在他床边,好话说尽,甚至是跪下来哀求,他都无动于衷。好狠的心,生他养他的亲娘都不要了。怎么一夕之间就想通了?难道,这冲喜还真的冲对了?”
完了,感慨道:“我从前根本不信这个的,没想到你说的这土办法居然顶用呢。”
张玉凤也很高兴,顺着她的话道:“自然是顶用的,这法子才会一传十,十传百啊。”
春燕去厨房里吩咐了下人熬粥,又回来回禀,“小半个时辰就能熬好,很快的。”
刚才着急给郁齐书弄吃的,这下可以好好问问了。
冯慧茹嘴里没说,心里其实一点儿底都没有,仍是觉得做梦,不相信的,只怕是白高兴了一场。
遂拉住春燕和颜悦色地问道:“大少爷他现在怎么样了?他怎么突然想吃东西了呢?”
“看着精神还可以。”春燕回道,然后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他咋想吃东西了,估计可能……可能是因为大少夫人吧。”
“因为大少夫人?”冯慧茹同张玉凤对视一眼。
眼里都是喜色。
真是冲喜冲对了。
“具体是怎么回事,你说仔细些。”
“嗯!”春燕就道,“一开始是我们听到屋内有哭声,还以为大少爷他没挺过去,赶紧冲进去看。结果大少爷他人醒着,就是脸色不太好。那大少夫人扶着床柱子望着少爷直哭,哭得梨花带雨,看起来像是受了委屈,又像是很伤心的样子。大少爷眉头皱着,没作声。然后他看见了我,就说给他弄点吃的。”
春燕当时并未在现场,这些话真真假假,连猜带蒙,事实情况也还差不多。
冯慧茹却听得慢慢收起了高兴劲儿,脸色凝重,冲春燕无力地挥挥手,撑着额头,看上去很疲惫。
春燕有些不知所措,看向自己干娘。
张玉凤明白冯慧茹这是想要支开春燕的意思,遂对春燕道:“你去厨房看着点,白米粥熬好了就用冰水放凉了再送过来。否则粥太烫了,大少爷也没法子吃,闻着米香更饿了,会饿坏的。”
“哦。”春燕茫然地看看冯慧茹,福身退了出去。
房门被张玉凤轻轻关上,冯慧茹开口说话了:“玉凤,那个女人是不是长得很狐媚?”
第54章
张玉凤微微有些错愕:“小姐, 你怎么会这么想?”
这么多年来,张妈仍旧习惯按冯慧茹未出阁时那样称呼她为“小姐”,冯慧茹也从未想过纠正她, 可见二人关系多么亲密。也因此, 冯慧茹的隐秘心思都会给张玉凤讲, 张妈也敢给她提意见, 说出其他下人不敢说的话,十分体己。
冯慧茹突然问起芦花的长相,张妈奇怪她怎么会直接判定芦花长得狐媚?才会大胆地反问了一句, 就见她家小姐的眉间笼上了一层薄薄的愁云。
且听她道:“我猜一定是那小狐媚子趁着齐书不能动弹, 就对他乱来。我的齐书是正派男儿,从未见识过骚狐狸精的手段。这一番尝试, 他定然没想到原来女人可以如此娇媚, 还能叫他失魂落魄。于是食髓知味,就迷上了,迷得连死都畏惧了。”
张玉凤没想过其他, 听了这番论调, 只是笑道:“乱来好啊,把大少爷救回来了,这不是挺好的吗?”
在她看来, 郁齐书的命比什么都重要。
冯慧茹听罢,眉头反而蹙得更深,“骚狐狸最不要脸,正经女人都不齿她们, 可偏偏男人们一个个前仆后继, 就喜欢这种女人!为了她们, 甚至可以抛家弃子, 实在是个大大的祸害!”
“……”张妈张了张口。
忽然就断定芦花是个骚狐狸,未免是否有些小题大做,无中生有了?
“小姐,你是不是想得太严重了?”
“玉凤,你不懂。”冯慧茹摇头,一脸忧色道:“之前齐书要死要活,意志还挺坚定,哪里知道碰上这么个狐媚的女人就不想死了,你不觉得他不对头么?”
张妈困惑道:“小姐,我确实不太明白……”
冯慧茹道:“我这是不愿看到齐书沉迷女色啊!”
张妈哑口无言。
想了想,小心翼翼道:“小姐是不是担心大少爷走老爷的路子?其实你大可不必。大少爷从前对女人不太感兴趣,想来正是没碰上适合他的女人……小姐,想要郁家多孙,大少爷总得多经历些各色女人才好,特别是大少夫人这种能激发他情智的女人……”
“不关老爷的事,你扯老爷干什么?”冯慧茹不满地打断了张妈的话,随后再度追问道:“你快说说她到底长得怎样!”
“……”张玉凤担忧地看了眼她家小姐,只好回道:“奴婢也就当初跟着周保和李进忠去那王婆家看人的时候瞧了回她的模样,就那一回。不过,现在回想起来,大少夫人她……嗯,她长得的确是有点好看呢。”
“皮肤又白又光滑,整个人儿都透着水灵劲儿。尤其是她那双眼睛,水汪汪的,像清泉一般。用大少爷他们读书人的话说,就是眼含秋水。不止男人看了,个个都会心软,溺在里面。就是我,身为女人,呵呵,当时也是一眼就喜欢上了那姑娘。”
提及芦花,张妈说着说着不禁微笑起来,由衷道:“大少爷运气好,我先还担心乡下姑娘没几个长得好的,怕是会辱没了大少爷的人才,哪想到大少夫人天生丽质。但愿他们小夫妻将来能和和美美,早生贵子……”
“我都快要急死了,你就别再大少夫人地称呼她了!”冯慧茹抬头怒视了眼张妈,神色极为烦躁,“你都说男人谁看她一眼都会被迷住,不是狐狸精是什么?”
张妈后悔自己的说法不当,遂忍不住为芦花力争:“小姐,我那只是说她长得好,特别是眼睛,但并非说她勾人……”
冯慧茹充耳不闻,兀自垂眼焦虑道:“如果她真的长得狐媚,齐书因此才想活命,只怕老爷那里就不好交代了。”
“老爷??”张玉凤诧异极了,“小姐,你先前不是说不关老爷的事么?”
“你不懂。”冯慧茹看定她道:“我问你,你把齐书怎么断腿、怎么害得郁家垮塌的事情忘了么?就是因为女人啊!”
张玉凤:“……”
是这样没错,可,与大少夫人何干?
你都不担心大少爷走郁泓的老路,又怕什么老爷不高兴?难道说儿子是儿子,老爷老爷,老爷沉迷女色就没问题,儿子却不能耽于女色?如此不公,这是什么道理?
且,男人沉迷女色,为什么总是怪罪到女人头上?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