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周氏笑道:“曾家知道你比起猪肉,更爱吃牛肉,除了送二十斤的猪肉,还有三十斤的牛肉呢。”她絮絮叨叨地将曾家的年礼一一数了出来,二十斤猪肉、三十斤牛肉、一百斤上等的大米和六匹的绫罗绸缎。这样一份年礼,就相当于四五十两了。想到这里,杜周氏忍不住在心中感慨:即使他们家今年挣了不少的银子,同曾家还是不能比啊。
猪肉倒还好一些,多出的可以继续做香肠,只是那么多牛肉就很难吃完了。难不成要做牛肉肠吗?
云夕听了她愉快的抱怨,笑了笑,“没事,吃不完的牛肉,我拿来做牛肉干。”
牛肉干不仅美味,还可以储存很久。
杜周氏点点头,“那就交给你了。”
她顺便拿出了两套花纹较为古朴沉稳的新衣服,又割了一斤的猪肉和一斤的牛肉,对云夕说道:“你这些拿去给婆婆吧。”他们大房虽然和三房断绝了关系,可是杜张氏依旧是她婆婆,为了不让人说嘴,杜周氏还是给她准备了过年的东西。
云夕点点头,杜张氏基本没从她手上讨得了好,导致她现在在云夕面前都乖了不少——毕竟杜张氏也不是脑残,在一次次碰壁后还会同云夕硬碰硬。她或许是发现她态度好的话,云夕反而对她不会像以前那样冷漠,因此现在对待云夕越发客气起来。大房中,杜张氏最怵的就是云夕,由云夕来出面送东西过去自然是最好的。
杜周氏想了想,又拎了一个篮子出来,篮筐中装着五六个鸡蛋,还有好几个柿饼。
杜周氏还拿出了大约价值五百文的碎银子,说道:“这些东西送过去,相比她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上门来烦咱们。”她这也算是破财消灾。
云夕轻轻松松将这些东西拎起来,向杜家三房家走去。她手头东西不少,一路上也有人询问,云夕自然说这些是给杜张氏的年礼。其他人看在眼中,不免又对他们大房称赞了一番。毕竟这些年礼已经算得上十分丰盛了。
快到三房屋子前,云夕听到从里面传来了隐隐约约的争执声,她不由加快了脚步。
“杜一连!你别想将那贱女人带回家!”
“陈氏已经怀有我的骨肉,我可不能让我杜家的血脉流落在外。”
“那种不干不净的人,谁知道她肚子里是不是你的种!你把勇儿和强儿他们放在哪里!”杜洪氏的声音凄厉,充满着对杜一连的恨意。
杜张氏也在旁边劝道:“就是,一连啊。那种女人怎么能够进我们杜家的门呢,咱们家的名声还要不要。”
“咱们家的名声早被这恶毒的女人给败坏了,我还怕什么。”杜一连已经是破罐子破摔了。
云夕扬了扬眉,大概摸清是怎么回事了。当初那陈寡妇,居然怀了杜一连的孩子,杜一连便想着让她进门,然后遭到了杜洪氏和杜张氏的反对。别看杜张氏再厌恶杜洪氏这个媳妇,但是也绝对不喜欢陈寡妇那种裙下之臣无数的淫荡女人。
只是杜一连不知道是被灌了什么迷糊汤,就是打定主意要让陈寡妇进门。
她摇摇头,觉得杜洪氏虽然可厌,但杜一连却更可耻一些。
她听了一耳朵热闹,又听到屋里传来了碗筷摔碎的声响。云夕抬起手,直接敲门。
好一会儿,门开了,开门的正是杜张氏,只见她眉头紧紧皱着,在看到云夕的时候,身体不自觉瑟缩了一下,然后勉强挤出一张笑脸,“云夕啊,你怎么来了?”
云夕抬起手中的东西,下巴抬了抬,“大娘送我给你送的年礼。”
杜张氏的视线落在绸缎做的衣裳和那些肉上,原本眉眼之间的郁色一扫而空,被真切的欢喜给取代,这时候的她早忘了那不省心的三儿子,搓着手,语气有些不可置信,“这些都是要给我的?”
云夕点头道:“都是给你的。”她顺便将碎银子递给杜张氏,“这钱你自己收好。”
杜张氏眉开眼笑的,“我就知道还是一福他们有孝心。”再对比一下以往她甚为宠爱现在却为了一个不干净的女人忤逆她的三儿子,杜张氏都是一连整日说大房的坏话蒙蔽了她,不然她哪里会和大房关系闹成现在这样。
云夕停顿了一下,说道:“给你的钱,你可得收好,别又被人哄骗了去。”她说这话可不是好心,纯粹是给三房一家使绊子呢。三房现在没啥钱,加上杜一连还想将陈寡妇接进来养身子,肯定需要银钱。云夕又是在大庭广众下给杜张氏银子的,只怕杜一连到时候会直接找杜张氏要钱。能够让他们家宅不宁,云夕就开心了。
杜张氏连连点头,她左手紧紧抓着碎银子,右手抚摸着绸缎,觉得这么好的衣服,她几十年也不曾穿过。
她一脸欣喜地将这些东西都搬了进去,还将几个鸡蛋藏在衣服中,显然是要自己留着,到时候偷偷煮了吃。
……
云夕送完年礼后便离开了。
回到家后,她先将买回来的那些水仙球按照每个球的形状顺势雕刻出各种图案,有双龙吐珠、鸳鸯戏水、还有蝶恋花……她将这些雕刻好后,养在水中,打算等开花后再拿去送人。
下午的时候,云夕只留了两斤牛肉做菜,其余的都做成了牛肉干。云夕所做的牛肉干更接近于前世的内蒙古牛肉干,花了她整整一个下午时间,做出来的牛肉干香酥可口,味道很像是烤牛肉,杜家上上下下都要吃这东西。
不过二十八斤的牛肉,做出来的牛肉干还不到十斤。不过牛肉干味道好,又能够放很久,杜周氏便考虑明天云夕进城的时候,再买五十斤回来,送曾家、王家和张家的年礼也有了。不知道出于什么缘故,张家居然还给杜家送来了年礼,虽然不像曾家、王家那么丰厚,却也不错了。
云夕取出了一斤的牛肉干和两斤的香肠,又做了几样精致的点心,像是翠玉豆糕、冬笋玉兰片和几样点心,在太阳光还没彻底从这片土地上消失之前,赶紧去了孟家一趟。毕竟这三棱镜,要做实验,也是需要白光的。
孟珩也称得上是她的师傅,所以她来送年礼也是应该的。出门前,云夕没忘记带上一个三棱镜。她特地拿出自己绣得最好的一个荷包,装着三棱镜。那荷包本身是月白色的,云夕用墨色的丝线勾出一首前世看过的描写彩虹的诗词:两水夹明镜,双桥落彩虹。
这礼物,看上去十分文雅,云夕自认为自己没有才学能够做出诗词,只好将李白的诗借用一下了。
她现在轻功极好,转瞬之间,便已经落到了孟家门口。只是没等她敲门,门便打开了,开门的依旧是孟珩。
云夕显了显手中的东西,笑意盈盈,“这是束脩。”
孟珩眼中含着笑意,让她进了屋里。
云夕将食盒放在桌上,将里面的糕点摆了出来。
孟珩收下了牛肉干和香肠,“多谢,只可惜我们没准备回礼。”他倒是也想送云夕东西,但奈何没有合适的理由啊。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孟珩可不想引起云夕的警惕,那反而是得不偿失。
云夕同孟珩打了那么久的教导,加上孟珩又见过她不少本性,所以在他面前十分放松,“哪有老师给学生礼物的道理,这可是我的束脩呢。”她尾音微微扬起,有种俏皮的感觉。
云夕同孟珩寒暄了一会儿后,拿出了那个荷包,她抬头对孟珩说道:“这是我给云深的回礼,你记得帮我交给他。”
她担心云深不知道如何使用这三棱镜,直接打开荷包,取出三棱镜,“喏,你看,这个应该这样使用的。”
她走到窗户前,然后将三棱镜对着投射进来的阳光。
当看到墙壁上出现的七色彩虹的时候,自认为见多识广的孟珩瞳孔瞬间睁大了,眼中闪过不可置信。
云夕见孟珩都看呆了,不由得意一笑,“这是我送给他的彩虹。只要有阳光,便有永恒的彩虹。”她白皙的手轻轻转动着三棱镜,墙壁上的彩虹也随之不断地移动着。
孟珩愣愣看着墙上的彩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