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将路大夫和那些追杀他的人带来衙门的赖三,一转头就看到人群之外的云夕和小四等人,连忙和万事屋其他人挤出一条路,让他们过来。
云夕怔了怔,旋即拉着大家的手,走到人群的最前面。赖三他们怕云夕等人不小心被挤了,王大柱、袁龙等人更是站在她们身后当保镖,他们人高马大的,加上万事屋在州府也有一定名声,还真没有什么人敢抱怨。
路大夫涕泪横流,“大人,我所说的句句属实,还望大人为我讨回一个公道啊。”
任知府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说道:“我已经让人将小蒋氏和蒋文川带来,等下你们当面对峙便是。”
他总不可能听信路大夫的一面之词,只是他心中终究更倾向于路大夫,毕竟小蒋氏有没有怀孕,这个一把脉就知道。而且昨天也有不少人看到蒋家将路大夫请过去看病的事情。
只是去请的人注定要失望了,只请来了蒋文川。
小四在见到蒋文川的时候,不自觉抖了抖身子,眼中闪过一丝的害怕。
云夕握住她的手,看着蒋文川一身蓝衣,仪表堂堂,怎么看都是风度翩翩的少爷。
蒋文川微微一笑,“家母听闻有人如此毁谤她的名声,气得卧病在床,只能我自己过来了。”
他看着路大夫,神情厌恶,“路大夫之所以诋毁我母亲,只不过是因为他昨天看病后,调戏了我家的丫鬟,那丫鬟不堪受辱,甚至昨晚自缢,若不是及时救下来,只怕这条命就没了。我们蒋家原本想着息事宁人,所以不曾透出风声。谁知道路大夫却倒打一耙,反而先咬我们一口。”
他一脸的痛心疾首,语气再诚恳不过。
他身侧原本脖子绑着绷带的丫鬟也走了出来,低垂着脑袋,眼眶发红,声音有些沙哑,“奴婢原本许了一门亲事,结果因为路大夫的缘故却被人怀疑同他有所瓜葛,惨遭退亲,这才一时想不开……”
她说到后面,声音哽咽了起来。
云夕扬了扬眉,就连她也不得不承认,这蒋文川的行动也够迅速啊,立刻将脏水泼在路大夫身上,那么路大夫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成为了报复。
路大夫差点被气得栽倒,“你血口喷人!”
蒋文川冷冷道:“那也比不过路大夫你的用心险恶。”
云夕微微一笑,走上前,说道:“可以让我看看这位姑娘的伤口吗?”
任知府也认出了云夕,问道:“杜县主有何指教?”
云夕笑道:“既然是昨天上吊的话,经过一个晚上,伤口肯定的疤痕肯定有所不同。在下虽然本事一般,不过根据伤口估量大概的时间,我还是可以做到的。”
她只是觉得,蒋文川不至于昨晚就预料到今天路大夫会来状告他,只怕只是临时行事,这就给了云夕机会。
蒋文川眉眼间闪过不悦,“绿菊已经够可怜了,县主何必非要再揭开她的伤疤。”
云夕反唇相讥,“真正污蔑她清白的,难道不是你吗?”
这路大夫在州府行医几十年,加上蒋家也是富贵人家,他怎么可能色胆包天到调戏蒋家的丫鬟,蒋文川不过是欲加之罪罢了。
她淡淡补充了一句,“倘若你们觉得我会包庇路大夫,那么将仵作他们也一起请过来好了,就算是站好几尺之外,应该也能从伤口颜色判断出来吧。”
蒋文川脸色瞬间拉了下来。
云夕笑靥如花,“怎么?蒋少爷这是不敢了吗?”
台上任知府直接下令:“绿菊,将你脖子上的绷带拿下来。”
绿菊咬咬牙,不由将求救的目光落在蒋文川身上。
蒋文川脸色有些冷,像是想起了什么,薄唇微微勾起:“那就拿下来吧。”
绿菊将脖子上的绷带轻轻解了下来,大家果真看到了她脖子上的勒痕。
云夕眼睛微微眯起,发现那勒痕竟不像是刚刚才勒的,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之中。
蒋文川语带讽刺,“杜县主要不要过去好好检查一下啊。”
云夕却嗅到了绿菊身上一抹违和的味道,她笃定一笑,从怀里掏出手绢,在蒋文川和绿菊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上前拿出手绢,往绿菊脖子一抹,她那白色的绸布上,果真有一道明显的痕迹。
原来这绿菊脖子上的淤痕,是画出来的。
云夕拿着手绢对着门口围观的群众展示了一番,“大家应该可以猜出她脖子的淤青是怎么弄出来的吧?”
任知府用力捶了一下手中的惊堂木,“你这大胆的丫鬟,竟敢做出假证,欺上瞒下。”
被云夕这么一揭穿,可真没有人相信绿菊是被路大夫给调戏得上吊了,人家的脖子明明好好的呢。
绿菊跪了下来,哭诉道:“此事和我家少爷夫人没有半点关系,是奴婢不忿这路大夫污蔑夫人,这才想着小小地整他一下。少爷,他也是不知情的。”
看不出这绿菊还是个忠心耿耿的,都到了这时候,还不忘将所有事情都揽在她身上。云夕猜测,她应该对蒋文川和小蒋氏的事情也是知晓,甚至为他们做掩护了。
蒋文川勉强恢复了脸色,说道:“你又何必如此。”
路大夫说道:“我污蔑?我用得着污蔑她?小蒋氏本来就怀孕了,你们若是不信,直接将全州府的大夫请去给她把脉就是,到时候是真是假,一目了然。我就算拼了我这条命不要,我也要揭发你们蒋家乌烟瘴气的一面。”
被差点杀死的路大夫可谓是恨极了蒋家。
蒋文川说道:“我们行得正,坐得直,自然不怕你的污蔑。倘若真让那些大夫去我们家,那我母亲就算是清白的,世人也不会相信。”
云夕笑道:“倘若她是清白的,我自然会当见证人,帮她澄清。到时候若是有人说她闲话,我听一句,打一次。”
蒋文川如同冰棱一般的视线狠狠投向云夕,他怎么也没想明白,这位杜县主为何非要帮着那路大夫和他们家过不去。明明昨天她和母亲相见的时候,关系还很是融洽的。
蒋文川自然没认出躲在云夕身后的小四,或者说他根本不曾将除了母亲以外的人看在眼里,放在心上。
云夕施施然笑了笑,“如何?”
“够了!”一道怒喝声响起,一个年约六十的妇人在管事嬷嬷的搀扶下走了过来,她的身后跟着低头不语的小蒋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