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位亲舅舅,谢逢十其实对他没什么太大的印象。因为每次去傅家的时候,一般都是他们家的娘子军出动,她多半是见不到傅荣飞的面的。
在仅有的几次碰面里,傅荣飞给她的印象是,这是个很会和稀泥的妈宝男。
在家里很少说话,上头有老母亲管着,身边有老婆看着,他一个四五十岁的宝宝想要雏鹰起飞也怪难的。如果她没听说过他和玉景明在商场上明争暗斗的那些事的话。
谢逢十转头朝主桌上的夫妻俩淡淡扫了去眼,脸上挂上了得体的微笑,而后走近,客气道:“不好意思啊各位,来得比较急,没带什么礼物。”
“没事,没事,都是一。。。”
傅荣飞闻言笑了笑,立刻又做出了一副极深明大义的模样,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他身旁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没给过谢逢十一个眼神的母上给一胳膊肘顶了回去。
毕竟也是上市公司的董事长,一套漂亮话不让他说,自然还有另一套。
“啊,你愿意来,舅。。。”
这一次,是谢逢十不想让他说下去。
“来得匆忙,没准备什么礼物,我和珠珠从小一起长大,我准备了几句话送给她。”
谢逢十略过了傅荣飞和蒋雪燕,双手提着自己的裙摆,微微调转方向,往台上那对新人走去。
现在的距离,聚光灯的强度刚好,不至于耀眼得模糊了人的身形,这才让谢逢十第一次看清了台上那对看起来并不太登对的新人。
她第一眼看的是傅珍珠,好久不见的小表妹,她记得上一次见她还是在七年前那老神婆过生日的时候。
傅珍珠今天穿了一条略带粉调的白色抹胸小礼裙,走了她惯常的甜美风,不出彩却也不出错。
脖子上那颗不大不小的粉钻看起来设计花了不少心思,只不过和她今天的穿搭实在不太配,明着炫耀的架势太足了。
这丫头七年不见,确实长开了不少,客观说的确有些清纯可人的味道。眼中少了些年少的任性跋扈,看得出也是被娱乐圈磨平了棱角,表情管理也还算可以。
就比如傅珍珠现在,即使肢体语言已经下意识对她表现出抵触,但那仙女般的脸庞上,还是亮着三分意外六分单纯,外加一份骨子里对她的轻蔑。
她头顶上戴着的,应该是chaumet家的古董冠冕,这个年份的古董,按照现在傅氏的人脉关系应该是借不到的,那么可能性只有一个。
谢逢十转眼去看她身边的新郎。
新娘穿着还算能够轻松搭配的粉白色,男士的大部分西装与之相配都不会出问题,但这位大哥偏偏选择了一条墨绿色的商务西装,无论是颜色还是气质,看起来都和他身边的女伴毫无关系。
再看他跟傅珍珠之间的距离,甚至已经超出了正常的社交距离。
看来他是真不太想结这婚呐。
不过,抛开今天的目的不说,这位男士的穿搭还是相当值得探讨的。
定制西装完美诠释了他那犹如女娲炫技般的身型,墨绿色穿在他身上只会放大他那有意无意散发出的矜贵,无论是袋巾还是领结,更显出他那对绅士穿搭的独特见解。
他身上,明明没有点缀一样华贵的珠宝,却还是那么耀眼。
可惜了,这么好的金龟婿,她都有点为傅家惋惜呢。
谢逢十带着一种幸灾乐祸的精神抬眸看了这位“表妹夫”一眼,忽然,脚下的步伐一沉。
她明显感受到自己的太阳穴凸了凸。
哈哈哈,上帝啊,您实在是太会开玩笑了!
没有银发,没有伤痕,没有背心牛仔,也没有了丧得要死的表情。
简暮寒就这么气定神闲地站在台上,双手懒懒地插在口袋里,就好像这场订婚宴与他毫无关系。
他也在看着她,神情淡淡的,没什么意外,从他放松的嘴角里,她竟然还看出了一点期待。
好一个做金融的哥们儿啊。
谢逢十在心里冷笑一声,面上依旧保持着那副冷天冷地的拽姐态度。
她借着撩头发的瞬息,回头朝左侧许靖生那儿扫了一眼。
丫笑得跟个二百五似的,敢情这俩早狼狈为奸了。
但现在不是该思考这件事的时候,她今天来,可是来给她的好舅舅一家送晦气的。
戏都到高潮了说退出,怕是在坐的吃瓜群众们都会不同意吧。
the show must go on,老话说得好。
可男主角换成了这个老熟人,她这恶毒女配的戏可就得换个方法唱了。
谁让她就是喜欢想一出是一出呢?
谢逢十的大脑飞速旋转着,仅仅是走近简暮寒的那几步路的时间,她的逻辑就已经自洽完了。
“简暮寒,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说去国外出差了吗?”
她忽然做出了一副很震惊的模样,就这么拎着裙子小跑上了台。
高跟鞋踩在实木阶梯上,发出了咚咚咚的响声,不难从她的步伐中听出慌乱。
不过眨眼的时间,谢逢十的眼眶已经微微泛红。
她激动地冲过去抓住了简暮寒的手腕,完全不顾周围人的眼光,像个小怨妇一样,含着泪就要开始厉声质问他。
台下的观众们也很配合地开始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