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妈呢?”
自从上高中以后,繁重的学业让同学之间的距离变远,已经许久没人问过她类似的话。
林稚意外比同龄的男生更懂人情世故,即刻意识到自己失言,向她道歉,并转移话题道,“上海译文那套印花封面的文学书挺不错,我很喜欢那种风格的设计。这边的三联书店有一整排都是,初中的时候,一到周末,我就会去那里看书。”
“我也知道那里。”
林稚又提议道:“最近倒是很久没去了。等下你想去那边看看吗?反正路也不远。”
她对这样的安排很是意外,但想不出拒绝的理由,终于唯唯答应着与他去。
在书店里散了会步,她们之间的气氛终于不那么紧绷。林稚说道:“我也是离异家庭,所以挺能理解的。你平时给人的感觉是教养很好的大小姐,有些想当然,就脱口而出那么问了。”
她如释重负地与他打趣,“没关系。反正这样的背景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总会有人来问。”
“也是。”
“不过,你是出于怎样的心情去帮那位小姐姐?我没法明白。”她问道。
林稚似被问住,思索许久才缓缓答:“说实话,我没法认同他们做的事。但……抛开立场的问题,小姐姐有难是不折不扣的事实。”
“照你来看,闹出这样的事,是因为爱吗?”
林稚走到前面,心不在焉地取下一本《纵情夏日》,道:“也看你怎么理解‘爱’吧。我是觉得,如果天大的事缺乏像样的理由,会显得可笑而荒谬。像是《格尔尼卡》里的一切,破碎于不属于它原本的位置,画面就令人不安。所以人需要不断用爱,用信仰和上帝,解释自己的行动。但本质还是没分寸,玩脱了。”
她听着他的话,想起去年还不在同一个班的时候,似乎就不止一次读到过林稚的作文。他的作文常被语文组印成范文发放。她看中性的名字和秀气的字迹,还一直以为是个博学却内敛的女孩子。
看向林稚满是苦相的瘦削面庞,终于觉出几分不对劲,“对不起,我说话直,你没有给人家当备胎吧?”
他有些讶异,也窘迫,仿佛是第一次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但他终于没有否认,只是投来一个微妙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