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画闭目,敛去了眼中汹涌澎湃的浪涛,问瑶玉:“你来这里做什么?”
“本尊还以为,你会问本尊: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呢?”瑶玉摸摸下颔,笑道,“怎么不继续装腔作势了?”
居然连魔尊大人都不叫,直接就“你”了。
装腔作势……
白子画:“魔尊大人特意来长留一趟,便是为了挖苦我的吗?”
“当然不是。”瑶玉道,“本尊是好奇你为什么没有杀那个克制你命格的小神女。想知道你打算什么时候杀她。所以才会跟来看看。”
“小神女?”白子画目露疑惑,他知道瑶玉所指之人八成是花千骨。只不解为何瑶玉要这样称呼她。花千骨分明只是一个仙资不佳、身世孤苦的普通凡间少女,不是么?
“嗯,女娲后人,华胥神族。”瑶玉叹息般道,“她的血脉力量很强。但凡早生几年,但凡我爹要是见得到她,必定会很欢喜。迫不及待的要把她带回修心阁里,精心培养。”
可惜,独孤信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睁不开眼了。
所以,哪怕是神魔后裔,生而不凡,血脉强大,也对瑶玉没有意义。
“你要是不想杀她,以后可得多加小心。”
瑶玉大人戳了戳长留上仙莹白光洁的面颊,好心提醒道:“神魔后裔的修炼方式与普通人族不同,力量也并不完全只依靠气力。”
“所以哪怕你如今修为已是上仙圆满、人间之极,可对上一个血脉纯正的神魔后裔,一不小心也还是会有栽了的可能。”
毕竟,神裔在某种程度上而言,和神器一样,都承载了昔日神袛的部分法则。而法则之所以为法则,便在于那是天地意志,人力难违。
白子画声色不动,说道:“多谢魔尊大人提醒。”
“不谢。”瑶玉表示,“本尊只是闲着无聊,想看看热闹罢了。”
“现在你看完了没,能从我身上起来了吗?”白子画斜了眼瑶玉,这位凶名赫赫的魔尊现在正整个人趴自己背上趴着,活像个大斗篷。
“太阳出来,天热了,你身上凉快,借本尊趴会儿怎么了?”瑶玉大人不以为意道,“唔……你身上还有股香香的味道、怪好闻的。”
冷冽清爽,宛如雪后青松,是和瑶玉梦里一样的味道。
瑶玉想,她有点理解,为何“瑶儿”总喜欢像猫儿一样懒洋洋窝在“云郎”怀里了。因为那感觉是真的很舒服啊!
“瑶玉!”白子画清声喝道。
魔尊大人那话说的太像调戏。
倘使她和白子画的性别换换,那就不是像,是板上钉钉的调戏没跑了。实在是让仙界一堆清规戒律里养出来的长留上仙无所适从。
若非瑶玉初见他时,那个不屑一顾的态度过于轻蔑,白子画现在简直忍不住就要怀疑这位魔尊是不是对他一见钟情了!
等等,不是一见钟情……
也说不准是单纯看上了他这张与“白云”一模一样的脸!
他这是被人当做替身了么?
白子画简直啼笑皆非,心里觉得荒缪极了。却不得不承认,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瑶玉大人所有、一切反常的举动就通通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瑶玉:“在呢!”
魔尊大人眉梢轻扬,语音仍是清脆含笑的。透着无忧无虑的洒然。
“我不是白云。”白子画一字一顿道。
瑶玉:“本尊知道。”
容颜如玉的少女站直身子,从白子画肩背处挪开。慢悠悠的晃步走到了书桌旁边,随手伸指百无聊赖般把玩着笔架上的各色狼毫。
“你心思太沉,和他才不一样。”
“云与冰,虽然都属于水灵的不同表现形态。可,又怎能混为一谈?”
白子画抬眸看着眼前如玉美丽的女子,看着她黑曜石般的双瞳清澈见底、毫无杂质,心里便不由信了她的话。只叹道,“你要永远都能分的清才好。”
转念想到长留、七杀一正一邪两大门派查了多日都没查到有关“白云”的只言片语,又不由想到:这个人,假使他确实曾经是有的,可现在,当真还存在于这世上么?
若是瑶玉找到最后,发现拥住的所有不过一场空。这位魔尊会怎么样?
她会不会还能继续这样在他面前笑的无忧无虑,自信洒然?
她会不会还能继续严守原则,不伤无辜、不杀弱者?
她会不会和十几年前刚刚丧父时一样陷入疯狂,血洗天下?
白子画越想越是忧虑。
这个问题,可比他的生死劫还要严重哇!
生死劫最多只毁他一个人,是他自己的事情。瑶玉魔尊走火入魔却搞不好就会波及六界,其危害性不亚于洪荒之力出世!
※※※※※※※※※※※※※※※※※※※※
不要误会,“瑶玉”不爱“云郎”。她找人只是因为好奇。
作为一个修为高深的强者、一个魔道高手,瑶玉道心不一样比清瑶强,但也不至于轻易受梦境迷惑,把梦里的事情当做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