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自己这个灵机一动给惊喜了,侧头看小宫娥玉喜:“要不要直接杀了她。”
一旁跪着的小宫娥玉喜腹诽:“公主您可别再惹事了”
又怎敢宣之于口,小心翼翼道:“公主息怒。公主您想啊,杀了她,她倒一了百了了,还不如留着她的命,叫她好好看着公主您独享尊荣,风光出降呢!”
“真看不出来你这么聪明,”六公主洵美闻言狠狠夸了玉喜一顿,“若她死了,还怎么让她羡慕、嫉妒我啊,我就想看她嫉妒我嫉妒地发狂。”
她坐在了铜镜前,看了看镜中模糊的自己,只觉得美丽动人:“自小宫里头的人因为她那个西凉贱人娘得宠,都夸她美,眼睛都瞎了不成,如今明白过来了,开始知道本宫的美了,哼,晚了,你们就一直瞎着吧!”
玉喜闭了闭眼睛,暗道自己以前没瞎,现在倒瞎的厉害,高声奉承:“公主是咱们大楚第一绝色,什么十公主,什么西凉娘娘,都不及公主的小脚拇指上的一根毛!”
洵美公主略有些满意,阴测测道:“我要毁了她的容。看她还怎么觉得自己美!”
玉喜高呼公主英明。
六公主又悄悄道:“季嬷嬷这事你去着人打点一下,死一个嬷嬷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别叫母后晓得就好。”
玉喜应了声是,恭敬地退下,抹了抹额上的汗,往外头去了。
晨雾清冽,佛香透骨。
明感寺十公主所居的寮舍外,年界六十的住持师父虚云带着两个尼师,脚步踟蹰。
“师父,怎么不进去。”惠法尼师问道。
虚云微微叹气,道:“我与公主殿下见面不多,不知如何开口。”
惠语尼师毫不掩饰语气中的鄙夷,道:“这位公主娘娘来了寺里一年,她身边的小丫头指东骂西,刻薄无礼,便是殿下自己,平日里也是毫不掩饰对咱们的瞧不上,多有傲慢,师父何必自讨没趣。”
惠法却不同意她:“……殿下公主之尊,傲慢自是有的。师姐何必介怀。”
虚云摇摇头,示意惠语出声叫门。
过不一时,法雨自里头出来,见是虚云住持领着惠法和慧语,撇撇嘴,冲着虚云合掌行礼,又向着慧语尼师道:“哟,这不是慧语尼师吗,前些日子我请尼师来这里看看有多冷,尼师怎么都不愿意,今儿怎么屈尊降贵来了?”
慧语面色一红,冷哼了一声。
法雨见她哼,自己也哼了一声。
前几日倒春寒,惠语尼师管着寺里的俗物,她便去问慧语要些木炭,结果惠语一口拒绝,只说寺里木炭本就不多,法雨一气之下便和她争吵了起来。
虚云合掌道:“法雨姑娘,公主此时方便?”
法雨对虚云住持倒是不敢造次,刚想答话,便听里头传来灵药的声音:“请师父进来。”
法雨便引着虚云进去了,关上门前,又冲慧语扮了个鬼脸,大摇大摆地将门关上了。
慧语气的面上一红,慧法宽慰道:“别生气,你瞧她的鬼脸多丑啊。”
……
“我这里清寒,只能为师父奉上一盏桐城小花。”灵药看着法雨引虚云师太坐下,又为为她奉茶,便笑着说。
“龙眠山上茶,紫来桥下水。此茶吸取龙眠山灵气,清香甘醇,好茶。”虚云师太细细闻了闻茶香,嘴上说着,心里却还在思量。
上一回与这位公主相对而坐,还是她初入明感寺,娇娇弱弱,不言不语,与她说话,十句倒有九句听不到回答,眉宇间也满是不平和倦怠,没说一会儿,便皱着眉头不想搭理人——好在还有些公主的教养,没有直接赶客。
她的小丫头法雨泼辣的紧,大约是与寺中的尼师们有了些许误会,从此变得更加蛮横,成日里见谁怼谁,虚云作为明感寺的住持,没少听到寺中尼师们的抱怨。
今日再见这位十公主,却感受到了平静。
比那日在药师殿中,还要平静。
虚云踟蹰开口:“公主,那日药师殿的事端……”
十公主静静地看着她说话,眉眼平静,含了一丝笑意,似乎在等她说下去。
“那日,公主遣侍卫封锁了药师殿,又将此事按下,老身感激不尽。”虚云道。
灵药笑了笑。
“我既在寺中舍身,便也是寺中一员,明感寺的声誉关乎我的声誉。”她说的清楚,“不过,住持师父久不问俗事,日后还需多加上心才是。”
虚云默然良久,才轻言:“公主教训的是,老身省的。”
“怎么是教训呢,只是闲谈罢了。”灵药接过她的话认真道,“我日后还要在寺中修习,请住持师父多担待些。”
虚云点点头,道:“公主日后若有事,多与老身说说。”
灵药笑着点头。
话已说尽,虚云不善寒暄,便站起身,告退了。
法雨跳了过来,看着桌上未动的茶水,捧起来一口干掉,喝完抹抹嘴巴,埋怨道:“下回不给她上茶了,泡了又不喝,浪费。”
“好喝吗?”灵药笑着问她。
法雨猛点头:“香香的。”
“那就不浪费。”灵药笑道,“快去换换衣服,咱们下山去。”
法雨高兴地应了一声,复又迟疑:“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灵药自顾自地披上外头的霜色衣衫,不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