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药将那厢房的门反锁了,又嘱咐黑壮男子一时将兰因送回寮舍,再在天亮前打开药师殿厢房的门,这才慢慢地走了回去。
法雨早在房中候着,见灵药来了,一脸兴奋道:“公主,如何了?”
“只待明早了。”灵药笑道,“只是那嬷嬷好生眼熟,却不知是哪位娘娘宫里头的宫人。”
法雨托着腮道:“宫里头的嬷嬷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瞧着眼熟也是有的,咱们宫里头还有三个嬷嬷呢,说起来,齐嬷嬷那样好一个人,竟也……”
她说到这里,突听灵药呀了一声。
“我只想到各宫娘娘,竟忘了公主们。”她轻轻道,“执事院的教养嬷嬷有四十多个,这一位便是其中之一,怪道我瞧着眼熟,只不知她如今跟着哪位姐妹呢?”
法雨哦了一声:“公主不经允许出寺,自是教养嬷嬷来教训合适……”
这一夜,到底是思绪万千,主仆二人自是没睡好,到了第二日天刚蒙蒙亮,灵药便借着散步的名义带着法雨踱步到了药师殿。
果是一片混乱,卫所四五个侍卫就在外头立着,一个小尼师合掌念着佛号,里头隐约有吵嚷之声。
法雨上前打听:“小尼师,里头怎么了?”
那小尼师也是个八卦的,闻言轻声道:“一大早,负责洒扫的妙言就吓坏了,说是厢房里睡着两个人,赤身**地抱在一起,其中一个是监院大人惠安师父,另外一个却是宫里头的嬷嬷,不知怎地到寺里来了……”
法雨掩饰不住的兴奋,道:“这两个女人抱在一起干什么!”
小尼师犹豫道:“听说惠安师太长了男人的……”
灵药轻咳一声,道:“咱们进去看看。”
那小尼师轻拦:“公主娘娘还是别看了,污了您的眼睛。”
“不碍的。”灵药不为所动,依旧往里头去了。
进得内殿,虚云住持已是合掌念佛,那嬷嬷正手忙脚乱的穿衣衫,而一旁惠安一脸颓然。
见十公主驾临,殿中几人便屈膝下拜,口称公主万安。
而那正捏着衣领的嬷嬷满面通红,不安地偷眼瞧灵药。
殿中弥漫着一股不可言说的气味。
“……寺里出了这等丑事,既辱了佛祖又污了公主尊目,还请公主处置罢。”虚云师太面目和善,一脸的羞愧,仿佛出事的是她一般。
灵药笑了。
“沈正之,将惠安和季嬷嬷绑起来。”她吩咐着。
外头的沈侍卫得令,上前去捆人。
季嬷嬷不服,张口就来:“公主不问青红皂白就绑了我,奴婢不服!”
“药师佛庄严清净,为诸有情消灾解厄,你二人却在此秽乱,不绑了你,住持如何向佛祖交代,如何向世人交代?”她说,目光又投向惠安,念祷佛号,“……闻我名已,一切皆得转女成男,具丈夫相……惠安师父,还不现出真容么?”
惠安一阵慌乱,方才众目睽睽之下,他已暴露真身,如今真容再现,他必死无疑。
沈正之却不管他,端了一盆水,边上前使劲揉他的面容,过一时,一张俊美容颜出现。
虚云大惊,口中连道:“作孽啊。”
那季嬷嬷神色不定,一面震惊于惠安的真面目,一面又想到昨夜与自己缠绵一整夜的人竟是这般俊美郎君,又颇有几分满意。
“朱世萼,你害了多人性命,隐匿明感寺多年,可有什么话说。”冷不防,灵药说出了他的真名。
惠安整个人瘫在地上,不再言语。
灵药笑着看向季嬷嬷:“嬷嬷当年在执事院里不过是负责洒扫的,如今竟能随意出宫走动了?不知嬷嬷现在侍奉何人呢。”
季嬷嬷神色变幻,嗫嚅道:“我是被人陷害的,我与这惠安师父从无瓜葛,昨夜在这里,不晓得中了谁的道……”她说到此,突然惊叫,“是兰因,公主身边的兰因唤我来的?”
“兰因?兰因去岁就回了溧水老家,如今我身边只有法雨一人,嬷嬷莫不是说笑?”灵药笑道,“嬷嬷还未说明,为何好端端来明感寺了呢?谁许你出的宫?”
她似乎陷入了思考,久久不说话。
寺中一片安静。
过了一时,灵药似乎想到了什么,轻声道:“莫非是六姐姐使你来的?”
季嬷嬷一惊,抬头便道:“不不,不是六公主,是奴婢私自出宫……”
灵药扶了扶头,似乎不堪烦乱,道:“住持师父,还请您据实禀告。”
虚云师父合掌称是。
沈正之便提了二人,带去关押不提。
灵药携了法雨慢慢往外头走,再过一时,沈丹成自后头追上,恭敬道:“关在监院的柴房里,上了两道锁,另派了两人看守,还请公主放心。”
灵药闻言点头,轻声道:“昨日许你的一万两,七日后来拿吧。”
沈正之神情微滞,道:“公主客气了,这是微臣该做之事。”
“护我周全是你职责,陷害他人苟且却不是你该做之事,你为我脏了手,一万两又算什么。”灵药微笑道。
沈正之是值得信任的,上一世,她与卫所的侍卫接触不多,只是只记得她被惠安、兰因陷害毁了声名时,宫里头来人严刑拷打她身边的奴婢,沈正之身为侍卫首领,至死都不肯诬陷她,白白送了性命。
沈正之默然,过了一时才道:“昨夜提审了兰因,她招供了泰半,微臣才知,您在这寺里过的多艰辛……此事宫里头早已知晓,过不多时,大约宫里头就会来人了,公主还请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