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4)(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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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浆此刻喷发已经没有方才那样猛烈,山下长白弟子为保住主峰和北坡,合力在主峰和东北方向施法,竖起结界屏障事态终于趋于缓和,方才那些水怪妖物的尸首已然被岩浆吞没,宫垂云和宫兰卿也已随着那些妖物一起,肉身尽数湮灭于岩浆之中。

赤红色的烈焰流淌过处,一切邪恶的,肆意的,凄悲的,都被洗刷殆尽。

曲遥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

疼,骨头疼得仿佛要碎掉一样。

可这疼痛还不及上一世镇海柱海浮屠之刑的万分之一,曲遥只觉得此刻仿佛是睡梦中被靥住了一般,他有意识,却不能动弹,又不能讲话。

他觉得整个嗓子连带着喉管都在燃烧,整个气管似乎都要被厚厚的尘沙和火山灰堵死了。曲遥此刻口渴已极,发疯般地想要喝水,就在他极度痛苦的那一刻,似乎有温热柔软的液体滑进了嘴里。

一滴,两滴,三滴

曲遥在朦胧之中,似乎看见了时元。

那是一片无垠的草地上,曲遥就躺在时元的膝盖上。时大夫端着药碗,用银勺一点一点舀着药汁,喂进曲遥的口中。他垂着睫毛,长发曳地,五官依旧是那样精致美好。时元的发尾用一根月白色的帕子束着,他静静地看着曲遥,似乎是欲言又止。

时元曲遥轻声道。

时大夫听见后,似乎愣了一瞬间。

他的表情就僵硬在那里,他似乎与曲遥对视了片刻,然后下一秒,大片大片的皮肤自时元的脸上剥落!旋即露出糜烂的肌肉和流脓生蛆的腐烂内脏!曲遥一惊,喂进嘴里的药汁突然变了味道,铁锈味瞬间弥漫在曲遥的口腔中曲遥看向那药碗

那哪里是药汁!那分明是一碗鲜血!

时元曲遥看着那腐烂的血肉颤声喊道:你怎么会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然而眼前的时元,似乎突然变了模样!他溃烂的容貌在一点点位移变化终于,他变化成了澹台莲的模样!

澹台莲!

曲遥猛地睁大眼睛!旋即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呆住了!

他被活埋在石块堆里!一块巨大的碎石就压在他身上!而他的四肢则被掉落的巨石生生压住!曲遥向上看去,眼前只有唯一一道天光,鲜血正源源不断地从上方一滴一滴淌下他再向上看去,旁边是他在朦胧中看见的,腐烂的肉。

那是澹台莲的手。

他十个指头已然被尽数磨烂,鲜血就这样从石缝上头落进曲遥口中。

小师叔

曲遥用微弱地声音颤抖喊道。

澹台莲在听见这声音时,似乎猛地一滞,他大喝道:曲遥!你还活着!!!

那一声自玉清尊者破碎的喉咙喊出来,已然是破了音,曲遥听见这声荒腔走板的呼唤,莫名就想到了澹台莲在山下女装的模样。

曲遥竟一时间忘记了疼痛,咧嘴苦笑一声。

为什么不能用剑劈开!?我师弟再不能撑了!你们让开!我这就用剑劈开这石头!

曲遥听见石头堆外,传来一声愤怒的质问。

曲遥细细一分辨,这声音是宁静舟。

万万不可!这样大的石头若用仙剑来劈开,定然控制不好力道!恐要伤了曲遥!你师弟早已新伤旧伤落了一身,断然经不住你这一剑!这石头只能用人力搬开宫展眉冷静至极,就算在如此危机关头,她也立时阻止了这个莽撞行径。

只听宁静舟宝剑哐啷一声坠地,众人一惊,宁静舟本就重伤在身,那伤口若不是包扎及时,早就已经沦落到他和曲遥不知哪个先走的境地。纷纷试图劝阻他,可宁静舟就像发疯一样,开始挖刨地面。

我去找撬棍!试试可不可以!

是沈清河的声音。

曲遥听见这些人的声音后,自极度虚弱中微微一笑,原来他们都还活着。

这可真好。

曲遥!宫展眉大声道:你现在动动四肢,看看有没有可以松动的地方!

曲遥动动四肢,然而此刻他却发现,他的双腿已然快要失去知觉了。

石头死死压在他的下半身,可他却发现,他的整条右腿,几乎没有任何痛感。

曲遥心中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他不知该如何回答宫展眉。

曲遥!!!说话!!!说话啊!!宫展眉嘶吼。这声嘶吼已然没有了方才的冷静与沉着,声音里是关押不住地绝望和悲伤。

曲遥突然想起,宫展眉今日所经历的一切。

她失去了师父,失去了师兄弟,失去了亲人、家园。

和仅存的,关于长白的自豪。

她已经一无所有了,她不能再失去任何东西了。

师姐!!!曲遥用尽全力大声喊道,紧接着胸腔便传来一阵剧痛!曲遥低头一看,左肋已然塌了下去,几根肋骨大约是穿进了肺子里,所以他的每一次呼吸才会像锯子割喉咙一样,那么疼。

师姐我没事!!我一定不会死!!!

剧痛中的曲遥说道,可话音刚落,一口血便从他喉管里喷涌而出。

曲遥!!!你再撑一会!再撑一会儿就好了!!再忍一下!千万不能睡过去!!

冰冷的,微微咸的液体落在曲遥口中。

那是宫展眉的眼泪。

曲遥的心中,宫展眉该是个极其坚强极其勇敢的女子,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哭鼻子。

澹台莲一直在扒着那些石块他的手早已经被磨的鲜血淋漓曲遥只觉得脑中越发昏沉,身上不动还好,一动便会如钢刀锯体一般。

此刻山上岩浆已经基本停止喷发,宫展眉看向山头那些长白弟子怒喝一声道:还看着干嘛!?过来帮忙!!难道你们要冷血淡漠不闻不问一辈子不成!?

站在山巅的长白宗弟子们颤了颤,之后纷纷涌下山来,一齐加入了拯救曲遥的行列。

曲遥就徘徊在失去意识的边缘,他看着澹台莲的脸,苦笑了一声。

这大概是蓬莱宫玉清尊者最狼狈的一次。

澹台莲身上全是灰尘和肮脏,素日养护的一尘不染的蓬莱长袍如今也早已变得不像样子曲遥觉得他师叔就跟个驴打滚一样,本来一个白白净净的年糕被生生放进血污和泥沙滚了好几圈再夹上来蓬莱宫那龙华衿长围脖此刻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师叔别挖了。曲遥轻轻笑道。

噤声!住口!澹台莲大喝,指尖的血一点一滴落在曲遥脸上。

像极了当年被曲遥玷'污时,澹台莲眼角流下的晶莹。

师叔别挖了,求你。曲遥轻声颤抖道:我说实话我就快看不见你了我就要撑不住了

挖刨着石块的澹台莲愣了一瞬。

混账!!!澹台莲突然像是疯了一般破口大骂:你跟谁说你看不见!?你跟谁说你要撑不住了!?你在蓬莱太极柱前念你那低俗话本的嘚瑟劲呢!?你气我的能耐呢?你在山下诓我穿妇人衣着的奸滑呢!?你这就要死了?这就撑不住了?这就活不下去了?你这就要

师叔!

曲遥突然打断了澹台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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