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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澹台莲还没问出什么,曲遥却先开口道:师兄呢?
静舟说要去买人参,我便没有陪他,独自一人来这街上闲逛你方才
曲遥没说什么,抖开那包簪子的锦缎,将那海蓝冻石簪从那锦缎之中拿了出来。
师叔,从蓬莱到现在,你教我养我这么多年,我却从未送过你什么东西。
青年拿起那根月长石簪子,抬起手腕,轻轻簪在了眼前那面若谪仙之人的发髻之上。
我是个苦命的人。曲遥直视着澹台莲古潭般的眸子轻声说道:我这辈子错过了太多东西可我不想再错过什么了。
看见它的第一眼,我便觉得,它该由我亲手簪在你的头上。
曲遥柔声说。
澹台莲颤了颤,脸上已然浮现出与本身极不匹配的薄红色,曲遥看着澹台莲的模样愣怔了片刻,澹台莲的气息从未这样紧张拘禁过,即便是他饮酒纵欲的那一晚,他也未曾这般紊乱。
曲遥在那一瞬间有些心疼。
前世也好,今生也罢,他几乎从未为了他做过什么。
于是下一秒,那素来谨慎稳重,高冷清贵的男人微微向前探了探,两片薄如蝉翼的嘴唇就印在了曲遥的唇边。
曲遥微微俯身,他只一晃神的功夫,就沉溺进了那男人如同古潭一般深邃幽远不可斗量的眼神里。
曲遥澹台莲轻声说:谢谢你。
我喜欢极了。
清冷的风瞬间变得有些粘腻温软,曲遥就势亲吻了下去那厮的味道便如莲芯一般清冷幽香,带着点微微的甜,曲遥的唇舌略探了探,却不想那凡俗不沾尘相不染的青竟那样轻易地打开了牙关,带着点放肆和失控,与他青年灼热的唇舌缠至一处。
黑色的衣袍就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他们。
末了,他转过身,仓皇地逃远,风将他右手边的袖袍掀开,露出半截苍白的胳膊
胳膊下,连着枯瘦的手掌。
右手手掌上,只有四根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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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逆行复生,天道罔顾
天空此刻越发阴沉,越来越多的乌云聚集在一处。
雪停了,有微冷的雨点从晦暗的天空降落下来。
开春的天气还是很冷的,集市上不少人被这雨水激的战栗起来,之后从口中呵出呵气暖手。
黑袍的身影踉踉跄跄地跑过集市,穿过颓圮幽暗的小巷子,终于在一处墙角下蹲了下来那人不停喘着粗气,可喘出来的气根本没有一丝温度,滴下来的雨水遇上他的气息,几乎能凝聚成冰。
功亏一篑啊功亏一篑
墙头上,一个清清冷冷毫无感情的声音响了起来。
还是我火候不够啊,算错了债。那声音叹息着感慨:我看曲遥他为了你那是披荆斩棘,赴汤蹈火想来是以为他对你的感情如山海一般不可计量所以他势必不会在乎你现在的样子,就算你早已肉身腐坏,毁去容貌,只剩一副骨头架子变成了鬼他也甘之如饴,断然不会嫌弃你。
结果呢?还以为你们能破镜重圆再续前缘呢!我这边小旗和唢呐都预备好了,谁知道人家另有新欢了!有新欢了!
身披一袭黑色衣裳,脸上亦蒙着覆面。这段话里带着一股浓烈的京津口音,语调平仄里全是一股麻花味。黑衣人说到此处,两手一摊,仿佛在说书唱戏一般,偏那声音又欠揍的很,没有一丝同情或是悲伤,全然一幅幸灾乐祸看好戏的神情。
这只腐骸肉尸蝶用在你身上委实可惜,原以为我用这小蝴蝶将你复活后能凑成一对苦命鸳鸯功德无量结果呢?结果呢?我这是干嘛呢?
时大夫啊,你这个萝卜刚出坑没多久,它就让人给占上了!
黑衣人似乎还嫌不够,在人伤口撒盐也就算了,还非要撒一把孜然。
墙角下的人似乎僵在原地一般,半晌没有动作。
良久之后,时元才颤颤巍巍地伸出手,自腰间取出一把匕首。
匕首的刀镡上,刻着一句歪歪扭扭的诗来,时元静静地看着那匕首,雨滴一点点滴在字上,似乎想将一切痕迹都抹平。
愿为南流景,驰光见我君。
这把名叫齐眉的匕首,是曲遥送他的。
这些字,是曲遥当年亲手刻下的。
曲遥将这匕首送给他的那一幕,时元还记在心头。
时大夫,我是个穷人,自当配不上你当世医仙。我身无长物浑身上下唯一值钱的,大约就是这把名叫齐眉的匕首。
那时曲遥刚被时元救活,他将那把名为齐眉的匕首递给他,挠挠头苦笑道:此乃是家师唯一的遗物这刀倒是把好刀,切个菜削个果皮还是很好用的虽然定情信物送匕首这事儿于理不合也不甚吉利你等我日后有钱,必买拉上几车金银珠玉补给你作聘!
时元接过那匕首,取下刀鞘,登时寒光凛冽照亮了整个屋子。木质刀柄上还留着青年温热的体温,上面歪歪扭扭刻着的,便是那句诗。
愿为南流景,驰光见我君。
你这几笔烂字,真真是将这匕首糟蹋了。时元别过微微发红的俊秀脸庞,轻声说道。
后来,后来时元记得,这把匕首,亦是他用来自罚的。
激他师父发现了他与曲遥的私情,大怒之下竟直接给他定了一门亲事,时元不愿,他师父便以将他逐出师门作为要挟。
而被桃溪涧逐出的医者,需自断一根手指,以便还了师门之恩,从此刻起,不能再为患者施针。
时元没有考虑太多。
他直接允了。
后来,后来
只是当时已惘然。
时元再睁开眼睛,便已然是在望归山焚心冢坟土之中。
他抬起手,那已经腐烂的肉身上爬满了蛆虫,身下是腐臭的尸液一切症状都表明他已经死了,可他却居然恢复了所有意识!
时元没有五感,他看着那些进进出出的蛆虫,竟察觉不到任何疼痛他眼前所有的景象甚至都没有任何色彩,而是一片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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