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幸好,在穿越以前,周长宁虽然是文科生,但是理科同样不差,甚至比起需要大量阅读背诵的文科,他还是更喜欢偏向研究实验的理科,更别提,实在没办法的时候,脑海中还有个金手指可以参照一二了。
总而言之,对于周长宁这些日子鼓捣的动作,周家人都是看在眼里的,只不过,在自家是因着有拿出白糖方子的先例,家人们知晓他怕是又有了什么新想法,便都由他去了;而周三全夫妻俩之所以这么配合周长宁的“实验”,自然也少不了周老爷子的功劳。
左右一罐子豆腐才值几个银钱,就当是哄孩子玩了,周三全夫妻是这样想的,行动上也就越发配合了起来。
另一边,就在周长宁为了二叔三叔家的生意而想法子的时候,齐家也陆续在东阳郡推出了第一批白糖,推广其实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他们倒也不希冀于一下子取代市面上流通最多的蔗糖,毕竟,这里面掺杂着那么多利润,仅凭他们一家,还吃不下这块大肥肉,所以,饭总是要一口一口吃的,慢慢来吧。
而齐家的大本营虽然不在东阳郡,但是常年商队来这边,多次走动之下,自然也结交到了不少的人脉,社会上层人物的消息总是互通的,他也不需要多做什么,只要登门拜访的时候送上一罐子包装精美的白糖,再将这白糖与以往所见过的白糖之间的区别多聊上两句,然后将这个消息铺开来,自会有人在宴会时刻意提起,言说不相信这白糖还能白到什么样夸张的程度去,借此请主人家把东西拿出来一观。
糖在普通百姓家里或许是个稀罕物,可是在这些达官贵人家里,以白糖水待客,那也是有些失礼了的,所以,这罐子白糖必定还在被束之高阁,等到东西一拿出来,旁人再一吹捧,这雪一样的白糖可不就成了众人最新追求的一种“流行物件”了吗?
这些个流程,齐钧早已驾轻就熟,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在不同的郡城,他想要把白糖的名声打出来的策略大概会有所区别吧,而这一过程中,即便或许会有一点儿小小的误差,他也会提前布置好后手的。
总之,在普通百姓都开始渐渐地从达官贵人家里的下人那里听到了些许风声的时候,这种与以往全然不同的白糖早就成为了高门贵族彰显自身身份地位的一种新型象征物了,当然,无论如何,最终获益的都会是齐家和齐钧,哦,不,或许还得加上一个被捎带着喝了口汤的周长宁,不过,齐家收获的可不只有银子,更多的还有借此接触到的人脉关系,这才是一笔巨大的无形财富呢。
这天,齐家派来的马车也叩响了周家的大门,蹬蹬蹬跑去开门的是听到动静早就坐不住了的周长平,见到来人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不由得有些愣神:“你是谁呀?”
对于周家的境况齐家早就调查得一清二楚了,就连他们这群人其实是从秦王治下的清河郡那边过来的这个消息,也同样在派人调查之后得到了答案,所以,见到来开门的是一个小孩子,来人并不感到意外,反而笑眯眯地道:“周小公子安好!不知周长宁周公子可在家中?我家齐钧少爷有请!”
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喊过他周小公子呢,周长平有些新奇,但是,在听到大哥的名字以后,他就不敢继续堵着门了,若是耽误了大哥的事情,不止爷爷奶奶和爹娘要骂,还会被大哥罚着背书的:“哥哥在呢,我去叫他!”
说完便一溜烟儿地跑了,只剩下来人站在门口心底苦笑,这位周小公子到底年纪小粗心,也不担心他是什么坏人,就这样大大咧咧地把门敞开着,不过,稚子纯善,若是能一直保持这样的善良天真,倒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此人脑海中的想法一会儿冒出来一个,脚底下也很是知趣地没有踏进周家,而是就停留在了门口的地方,他可不愿意因着一点儿细枝末节的事情而惹了周公子不快!
周长宁原先就在自己的小书房里,周长平一喊,他便知晓了,跟坐在院子中的老爷子说了一声,这才往门口走去,见到来人说了一声“走吧”,提步便上了马车。
或许是因着在城中,街上还有不少行人,马车行进的速度有些慢,左右周长宁近几日也没什么事情了,就算是教导小堂弟念书,其实也是打发时间罢了,倒是并未出言催促车夫。
这次周长宁到的并不是上次见面的那个小院子,而是云来客栈的一间包厢,对此,周长宁也已经有所预料,毕竟,在齐家拿出了白糖以后,所获得的利润的确让同样经商的那几家“竞争对手”有些眼馋,也就免不了派人去靠近齐家匠人落脚的那个小院子,以早日打听出制作白糖的方子来。
以齐钧的精明,怎么可能会没有准备?他既然能够做出不被白糖带来的利润所惑、硬是用一个月时间生产了大量的白糖才决定开始对外销售的事情,又怎么会不对那座小院子加强人手保护呢?
以周家现在的力量,还是太过弱小了些,若是周长宁今日在那么多眼线的注视下,轻而易举地进入了那座守备森严的小院子,他敢保证,用不了一晚,周家便会迎来接二连三的不速之客,此外,齐钧若当真这样做了,周长宁反倒要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得罪过他了。
“周公子,许久不见了,请坐吧!”距离上次见面,的确已有将近一月时间了,或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缘故,齐钧看上去一派春风得意,态度也比先前要温和了许多,毕竟,谁会讨厌能给自己带来利润的“钱袋子”呢?普通人尚且做不到,更何况是万事以利益为先的经商之人了。
周长宁也不客气,依言坐下:“不知齐公子今日找在下来是有何要事啊?恕在下直言,单看齐公子如今满面喜气的模样,只怕白糖生意做得很是不错吧,公子不接着坐镇工坊主持大局,怎么想起寻在下这个闲人了?”
白糖的确能够给齐家带来不菲的利润,可是现在毕竟时间尚短,所获得的利润也相当有限,对于齐家一年的总收入来说恐怕只是九牛一毛,因此,周长宁也并不认为他与齐家的那点儿面子情就能值得齐家下一任家主如此以礼相待了。
作者有话说:
虽迟但到~
第五十二章 局势
齐钧为周长宁面前的茶盏中续上清茶, 缕缕茶香渐渐在包厢中四散开来,这才道:“难道非得有要事的时候才能寻周公子吗?在下还以为,经过前几次的交谈, 我们已经算是朋友了呢。”
这略带幽怨之意的话语让周长宁心下一梗:“倒也并非如此, 只不过,在下以为像齐公子这般的贵人,手头上的事情定然不少, 时间紧张, 不会有这般闲情逸致特地喊在下前来喝茶聊天的。”
被这么不痛不痒地刺了一句,齐钧也毫不在意,笑道:“那周公子可就猜错了,周公子是有大才之人, 岂能轻描淡写地用闲人二字来概括呢?公子简简单单的一个方子, 便给我齐家带来那么多的收益,与公子喝茶聊天,自然也是在下必须要忙的事情当中的一件。”
周长宁听着这话,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没说信, 也没说不信, 当然,齐钧知晓面前这人警惕心之强,自然不会觉着他这么一番客套的说辞就能让周长宁感动到当即将他引以为知己了。
“今日请周公子前来, 的确是有些事情想说。”齐钧交了底, 周长宁不动声色,品了一口茶, 静等下文。
“不瞒周公子, 在东阳郡的这些日子, 尽管就是那么一个小小的作坊,里面也就那么点儿人手,但是白糖的产量依旧十分可观,在下已经将一部分拿出去在郡城的高门显贵人家打响名气了,所获得的利润自然也有周公子的半成,今日也是特意来将过去一月的分红交予公子的。
只不过,我在东阳郡呆得时间已经足够久了,家人忧心挂念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白糖也需要在更多的郡县当中打开销路,只有这样,不止我们齐家,也包括周公子你,才能获得尽可能多的收益,因此,在下不日便要带一部分家仆离开东阳郡了,此一去,便不知晓什么时候才会再来郡城,于是特地寻周公子前来交代一声。
当然,虽然我离开了,但是每个月照旧会有我齐家的人将分红送到周公子家中的,做生意之人,最是要讲究个诚信,一次不守信诺,便有可能将先辈们多年来积攒下来的口碑信誉毁于一旦,所以,周公子无须为此感到忧心。”
齐钧说着,将手边的一个木盒子推了过来,毫无疑问,这里面装着的便是白糖生意过去一个月的半成分红了,只是,由于这批白糖近期仅仅在东阳郡出售,分红的数量肯定没有周长宁预想中的那般多,当然,这也是做生意前期必要的积累了。
“多谢齐公子挂念着此事,齐家在下接触得不多,不过齐公子的为人在下还是能够信得过的,这笔银钱在下便不客气地收下了。”该是属于自己的利益,周长宁从不会故作清高地推拒出去,也绝不认为他一个读书人,张口闭口银钱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显然,这番落落大方的态度才是恰巧合了齐钧的心意,只见他朗然一笑:“在下虽然离开了,但是东阳郡的这个作坊仍旧会是白糖成品的重要来源渠道,若是在我们齐家附近寻找地方制作白糖,一进一出根本瞒不过其他有竞争的几家耳目,很容易便会将白糖方子泄露出去,若是跨郡生产那就不一样了,只怕其他几家会以为,齐家仅仅是从别处购买了白糖,赚个倒买倒卖的银子罢了。
这点儿生意人的心计,还望周公子谅解!此外,作坊里虽然有我齐家的管事看顾着,他也算是个踏实稳重的人,但是在能力上却难免有几分欠缺,若是碰上了什么紧急的事情,很有可能无法及时做出合理的应对,所以,还望在下不在的这段时间,周公子也能对作坊看顾一二,对此,在下已经专程嘱咐过林管事了。”
其实呢,齐家的管事怎么可能像齐钧口中所说的那样能力不足?不过是齐钧考虑到,周长宁才是拿出方子的人,若是作坊在生产上碰到了什么样的难题,希望看在先前的一千两银子和这半年的分红的份儿上,周长宁能够搭把手帮忙解决问题罢了。
事实上,齐家的管事也不是什么蠢人,唯独在碰到生产技术上的问题时才有可能登门求助周长宁,至于其他的事情,自然是仅凭自身能力就足以应对自如了。
周长宁自然是要答应下来的,抛开和齐钧的这几面的交情不谈,就算看在银子的份儿上,他也不会置之不理的,毕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个白糖作坊也是在为他“打工”的:“这一点齐公子大可放心,若有什么在下能够相助的,在下定然会倾力相助!”
如此一来,齐钧也算是放心了,作坊事关重大,托付给谁他都有几分不放心,所以,唯有将利益共同体的周长宁拉进来,才算是有了保障。
自觉今日两人的交谈很是融洽,齐钧也不可能只让马儿跑、却不给马儿吃草,便抛出了一件事情,吸引了周长宁的注意力:“其实,在下还有一件事情想要与周公子道歉,在你不知情的时候,在下便命人去查了你的底细,虽然是为了让我们之间的交易更加有保证,但这的确不是朋友之间的相处之道,还望周公子见谅!不过,在手下报上来的消息当中,在下也得知了周公子的真正来历......”
齐钧的前半段话,周长宁听着还觉得十分难得,这样一位公子哥儿居然还会有低头与人道歉的一天?然而,听到后面,很显然,齐钧口中的“真正来历”意有所指,他的目光顿时便凌厉了起来。
察觉到周长宁眼神的变化,齐钧苦笑,忙解释道:“周公子不要误会,在下没有恶意,也并非要挟,只是想着,周公子一家以及几家族人一起是逃出来了,可是对于那个镇子上之后发生的事情,周公子想必也很是惦念,这才想为你解惑一二。
说起来,你们青石镇上的人一是胆识过人,竟然敢于违抗秦王诏令逃了兵役,纵观秦王治下的整个清河郡,据在下所知,成功逃脱兵役的也没几处地方,二则是运气好,青石镇恰好在距离郡城比较偏远的地方,一个镇子上也不过能征上几百兵丁,对于整个军队来说算不得什么,这才被轻飘飘地放过了。
我手下的人去青石镇查探消息的时候,打听到了周家村,虽然你们逃了兵役,但是秦王那厢还在发愁着一下子征来那么多兵丁,粮食的问题该怎么解决,一时间又打不起来,加上他身边的一位军师心肠倒是好,三两句话便消去了秦王的怒气,这才免去了不少逃兵役之人被明令拘捕的麻烦,周家村剩下的人生活也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在村子里已经能够时而看到有成年壮丁走动了。”
说句不客气的话,周长宁对于周家村剩下人的命运并没有那么关心,但是呢,谁让周老爷子嘴上不说、心里却还是时时刻刻惦记着呢?所以,这个人情,他还真是不得不承了:“多谢齐公子告知!既然村人皆无事,家中长辈也就终于都能放下心来了,不过,这样一来,家里的长辈怕是要动了返乡的心思,毕竟,镇上哪有郡城的花销大?另外,老人们也多少有些故土难离的心思。”
周长宁这话可以说是明晃晃的试探了,可惜,明知是坑,齐钧还真就不得不往下跳:“这个嘛,周公子既是读书人,想必对当今天下的局势也有几分了解,不瞒公子,我齐家虽是商户,却因为和多家高门大户人家有所来往,对此事也了解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