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赢天青眼珠子一转,与阿碧对视一眼,两人已是心领神会。便听她愈发委屈的控诉道:“奴婢只知乾元宫有阿碧姑姑,可不知道什么乔姑姑!”
这可真是狗腿到头,溜须拍马无所不用其极了。
乔姑姑心中鄙夷,却是缓了口气。若这宫女就是这水平……
“奴婢被陛下带到乾元宫第一日陈公公就告诉奴婢,咱们乾元?????宫的掌事姑姑是阿碧姑姑,让奴婢听阿碧姑姑的安排。”
赢天青一把嗓子矫揉造作,偏音色明亮吐字清晰,连远处看热闹吃瓜的人也听的一清二楚:“这位姑姑倒是有趣,身上穿的是主管姑姑的制式衣裳,可碧玉头饰珍珠耳铛,那可是三品的姑姑才能用的呢!”
——逾矩!
两个字在所有人脑子里猛地蹦出来。逾矩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大多数时候或许默许不究,可真追究起来,掉脑袋也不是没有的!
好一个余招娣啊。阿碧姑姑身后的慎刑司主官摇摇头。和乔姑姑的逾矩不敬相比,余招娣这点儿不服管教简直可以忽略不计。如若关起门来闹也罢了,可阿碧姑姑在前,他可不敢有丝毫包庇。
且余招娣还挂在阿碧姑姑胳膊上叭叭呢:“奴婢看她身上的打扮就蒙了,本以为是哪个疯了傻了的老宫女出来闹着玩儿呢,这不就陪她玩儿么。谁道她装腔作势的让那几个小太监拿奴婢,奴婢怎么说也是种庄稼的一把好手,哪儿是那几只白斩鸡能拿下的?”
她十分骄傲且得意,一张口连点儿不服管教的罪名也推脱了。赢青玥强忍着笑点点头:“那着实是拿不下你,你做的很不错。”
她转头看向乔姑姑。之前是她不与乔姑姑计较,可如今少爷就在这里,她也该立起来了。
“乔姑姑。”阿碧肃了表情淡淡道:“佩戴三品女官的饰品是为逾矩,众目睽睽之下,你可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奴婢——”
“本姑姑并不想听你狡辩,你还是去慎刑司说吧。”阿碧却根本不搭理她,微微转身看向身后的慎刑司主官。
“骆公公,今儿的事你看在眼里,本姑姑不多说。你是陛下信任的人,孰是孰非还请公公掂量清楚秉公处置。”
“阿碧姑姑放心,奴才省得。”
骆公公拱了拱手。哪怕他与乔姑姑私交不错,这会儿也绝不可能行包庇之事。乔姑姑被抓现行证据确凿,除非陛下特赦,否则就算是完了。
“你们!你们敢——”
早已没有了先前的镇定,乔姑姑已是慌了,尖锐刺耳的嗓音是末日的丧号,还在强作镇定叫到:“你们谁敢动我!我是王府旧人,陛下都敬我三分——”
叫声在碰的一声后戛然而止。余招娣还挂在阿碧姑姑胳膊上,将手背在身后,假装方才精准命中乔姑姑后脑勺的砖块与她毫无干系。
“……清净了。”
所有人目瞪口呆中,只有阿碧姑姑十分镇定的点头,看向慎刑司主官:“怎么,还不把人拉走?”
慎刑司主官咽了口唾沫,敬仰的看了眼靠着阿碧姑姑拿小指掏耳朵的招娣姑娘。这果然是个人才啊,难怪阿碧姑姑如此看重!
谁都没有发现,前院阁楼的窗户不知何时开了条缝,一张清瘦的脸藏在阴影中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在那块转头飞出的瞬间,元修的拳头蓦的握紧。
这世间真有人能如此相似,不仅是一张脸,连行为动作眉眼笑意,也可以和记忆里别无二致的么?
——她,到底是什么来头?!
作者有话说:
元-蛇精病-修:是心动的感觉!(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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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真有那个大病
关于传奇宫女余招娣“红颜祸水绝色美人”的流言尚未平息,又在乾元宫掀起另一轮八卦风传。乾元宫女官二号人物、陛下的王府老人乔姑姑,在余招娣面前没走过一招就被送进了慎刑司。
因见证这一幕的人实在不少,对当时场景的描述一时喧嚣尘上,愈演愈烈也越发离谱。从余招娣力能扛鼎武力威慑到三招之内让八个身强力壮的小太监飞出十米开外不省人事,宫中更多没见过她的人只能顶着一头雾水,却着实无法将绝色妖姬与虎背熊腰这两个词在想象中进行一场完美的融合。
若说唯一的好处,大约是至少在乾元宫内再没有谁有胆子招惹她。阿碧姑姑索性将两人的亲近摆在明面,让一众脑回路九曲十八弯每日脑补无数场宫斗剧的小宫女小太监们更不敢轻举妄动。
这却不是她们肆无忌惮的不把元修放在眼里,而是那日揍完人,赢天青才苦着脸与赢青玥道:“失算了,没发现元修那小子一直在二楼看咱们,也不知道他这会儿想了多少……”
元修怎么想的她们不知道,只是出乎两人意料,喜怒不定心思阴沉的皇帝陛下并没有揭穿她们不同寻常的亲近默契,也没把余招娣喊来严刑逼供求个结果。他仿佛并不在意,甚至仿佛那日什么都没看到——如果不是他探究的目光总是随时随地从各个角落不经意的射来,让赢天青时不时背后发凉全身僵硬的话。
不过被盯这种事,盯啊盯的也就习惯了。赢天青从一开始的不自在在几日之后就变得无所谓起来。实在没法,她对元修太熟悉太信任了,那小眼神儿毫无杀伤力,更激不起她分毫警觉,提防起来比在战场上防敌人更难。
赢青玥看向来大大咧咧的少爷居然也有患得患失被迫小心谨慎的时候,忍不住调侃道:“怎么,少爷怕陛下不成?就算身份戳穿,你也还是忠烈之后,赢家唯一的继承人,陛下总不至于真的砍您的头吧。”
要说陛下对失而复得的好友会铁面无私的用极刑,赢青玥是不信的。哪怕与赢天青相认时还并不确定,但陛下明明看出端倪依旧保持沉默,让赢青玥明白他对赢天青至少没有任何杀意。
“砍头是不至于。”赢天青摸了摸脑袋叹道:“你别看元修和我是掏心掏肺的好哥们,那是我跟他混了十来年处出来的!他其实可小心眼了,最讨厌别人骗他。当初王寺卿哄他一回,第二日下朝就被撞飞了轿子跌进臭水沟,成为京中的笑柄。”
最可恨的还不是被嘲笑,而是王寺卿本就有洁癖,在臭水沟了滚了一回,这位连着三个月都没上朝,据说每日在家泡澡,直把皮都快搓下来一层。
赢天青捂着眼睛哀嚎:“这小子要是知道我骗了他整十年,你才他会怎么整我?让我背一万本书?还是让我学大家闺秀穿个花盆底的鞋子走路?再不然找个叽叽歪歪的读书人把我嫁出去还不准我揍人?”
赢天青与赢青玥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打了个寒战。这可太可怕了,果然还是捂紧自己的小伪装,坚决不承认与赢小将军有任何关系吧!
无论他查出啥都是巧合,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盘算了一下自己的宫女身份确实毫无破绽,赢天青又放松了,不经意想到另一件事,倒是瞬间怒了。
“说起来,青玥,我是宫女就罢了,为什么你也是宫女?”赢天青觉得这事儿不对:“别跟我说什么女官不是普通宫女的鬼话,那不还是伺候人的么?你怎么也是咱们赢家的大小姐,他元修是多大的脸,敢让你伺候他?!”
怪她自己以宫女的身份入的宫,居然过了快一个月才想到这茬儿!赢青玥可是实打实的大小姐,是她的妹子啊!元修能力排众议给她爹破格追封忠烈王,赢青玥就算不给抬个公主郡主的身份,一个郡君总是跑不掉的吧!
赢青玥看她气的恨不得立刻扯着元修的领子问个清楚,但凡有哪儿不妥就将人打一顿的架势,心中说不出的妥帖的温暖。急忙拉着她的手解释道:“这不怪陛下,是我自己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