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会想到刚才自己在外头看她的时候,也是这么个心路历程,就没多加斥责,揽着她的肩将她带回了温暖的正厅。
一进门,耿宁舒就把他的披风脱下来让宫女收好,这么油亮水滑的料子她刚才都不忍拖在地上弄坏了,跟穿公主裙似的捏着两边提回来的。
四爷在外头奔波了一天,衣裳上早就又是汗又是尘土的,直接进了浴房更衣梳洗。
苏培盛看耿宁舒完全没有要跟进去伺候的意思,还径自跑到炭盆前烤火去了,不由稀奇,要是换了旁人怕是早就巴巴去了,这位耿格格真是不按套路出牌。
等见不着四爷的人影了,耿宁舒就想趁机溜回自己房里去,她今天坐了这么久的马车,腰已经很酸了,实在是不想晚上再加班。
苏培盛却以为她为了准备侍寝要沐浴,好心指路,“格格,里头还有个小隔间,水和浴桶都备着呢,您可以在这儿用。”
那岂不是要鸳鸯浴?耿宁舒赶紧坐了回去,“咳,不必了,我已经梳洗过了。”
有四五个人伺候着,四爷很快就换了身轻便的常服出来,浑身终于清爽舒服了。
太监们又端了铜盆上来,里头盛着用通经舒络的药草煮制的热水,专门给他烫脚解乏的。
他看了一眼,“再端一盆来,给耿格格也用上。”
耿宁舒还想找机会走呢,连忙摆手,“没事的爷,今儿也没走多少路,您用着就行。”
四爷却是一脸不容置喙,“方才在外头坐了这么久,寒气侵体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又吩咐,“再熬碗姜茶来。”
耿宁舒不敢说话了,怕多说一句四爷又想到其他驱寒的方法。
同款的铜盆和药汤上来,她把脚放进去,温暖的热水从四面八方包裹住她,不由舒服地吁了口气。
等耿宁舒把姜茶喝完,宫女才沏了茶上来。四爷喝了口润润嗓子,问她:“今日在车上可还习惯?”
耿宁舒答了,“挺好的,谢爷关心。”
她从前通宵的硬坐火车都坐过,这根本不算什么,不过倒是没有过骑马赶路的体验。
“都做了什么?”四爷像是在没话找话。
耿宁舒就把路上看闹市街景,吃完东西又玩飞行棋的事情都说了,“可惜还没玩分出胜负就到地方了。”
四爷微微眯了眼听着,绷了一天的心也逐渐放松下来。
人人都觉得随御驾出巡是皇恩加身的好事儿,可伴君如伴虎,在皇阿玛面前说话都得斟字酌句的。今儿太子爷就因为一句处置雪灾的见解让皇阿玛不满意,惹得御前的氛围比外头的冰天雪地还凌冽。
耿宁舒可不知道他心里在想这种大事,她说着说着,想到今天看到的那些吃食,肚子没忍住就叫了一声。
四爷的思路被这一下打断了,失笑地问,“饿了?”
耿宁舒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有点。”
知道她是每晚都要吃宵夜的,四爷毫不意外,“想吃什么让膳房做就是了。”
耿宁舒也不跟他客气,“要一碗什么都不加的干拌素面就可以了,要压得薄又宽的裤带面。”
光听着就没滋没味的,这不像她的口味呀,四爷挑了眉,“这能好吃?”
院子里都是他的人,自己做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睛,耿宁舒就先老实地自己交代了,“奴才自带了浇头来的。”
四爷一听就知道她是嫌这边做的东西不好吃,小姑娘还怪娇气的。可一想到这样的娇气是自己的府里养出来的,心里又冒出一股小得意来。
千里迢迢带吃面的浇头,也就她干得出来这事儿,他来了兴趣,“那也给爷来一碗尝尝吧。”正好今晚在御前用的膳,他也没吃上多少。
自有人去办了,面条是最方便做的东西,膳房很快就送来了两碗面,还附带了七八碟肉和小菜。虽然点的是什么都不要的清汤素面,可真要就这么送过来也太难看了。
耿宁舒从油纸包里拿出两块冻成冰坨坨的红油料,放在炭盆上化开,浓烈的香气很快就在屋里散开。等她把这些倒进面碗里一拌,就成了漂亮的油泼辣子面。
四爷从小吃的都是现做的,对这样速食的方法很是新奇,接过来一吃,风味竟跟现做的油泼辣子没什么区别。别人的小脑筋都是放在争宠上面,只有她是全用在吃上头了。
耿宁舒心满意足地填饱了肚子,四爷就拉着她进了里屋,连请辞的机会都不给。
她叹了口气安慰自己,躺着的那个好歹省力一些,没想到在榻上躺好之后,四爷只是轻轻地拍了拍她,“歇吧。”
他今天骑了一整天的马,又有些心事在身上,实在是没什么兴致。
耿宁舒不用加班高兴了,安心地闭上眼睛睡觉。
这里的床榻是烧着热炕的,暖烘烘很舒服,她很快就睡着了,迷迷糊糊的听到四爷说了句,“明儿你要是想出去玩,爷找个人陪你转转。”
第32章
还有这等好事?
耿宁舒一下子清醒了,转头看他,“真的能出去玩?”
看着她瞪得滴流圆的眼睛,激动和高兴全写在了脸上,四爷挑眉,“爷什么时候诳过你?”
他明天一整天应该是要跟着皇阿玛到处走的,她一个人待在这针尖大的院子里,怕是要闷坏了。
“谢谢爷!”耿宁舒的眼里瞬间门迸发出欣喜的光芒来。她原本以为能跟着出来一趟放放风已经很好了,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这幸福来得突然,她一时间门兴奋地有些睡不着了,就跟上学的时候盼着第二天的秋游似的。
四爷听她在旁边跟烙饼似的翻来覆去,闭着眼暗暗好笑,还说不碰她好让她早些歇息呢,结果这一来睡得更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