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过来做的事也非常简单,跟吨吨吨玩丢东西的游戏,带它出去溜达,等它睡着就在院子里支个小画摊,铺了纸提笔将它画下来。
武格格就这么安静待着,从不主动进屋找耿宁舒说话,也不用核桃白果伺候,不给他们院子添一丁点的麻烦。
她每回来都会带些新玩意来,有会响铃的藤编球,磨牙用的喷香大骨头,吨吨吨见着她亲热极了,远远听到她来就会奔出去迎接。
核桃一开始还很是不放心,怕她会跟苏格格似的利用小狗来暗害耿宁舒,让章安泽逐一检查了她带来的东西,却没有任何的问题。
时间门一长,她的疑问只增不减,终于忍不住私下里问了耿宁舒,“格格,武格格这么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呀?”
不是冲着偶遇四爷来的,也不是为了从格格这套什么话,实在是令人想不通。
耿宁舒翻着话本子的手停顿了一下,沉吟片刻才道:“为了自己活得高兴些吧。”
武格格在府里找不到自戕的机会,只能费力难受地活着,也只有跟吨吨吨玩的时候会绽放出真心实意的笑容了。
她也没想到,自己的一番劝说完全没用,倒是吨吨吨成为了武格格生命里的一道光。
核桃还是有些不明白,“格格您要是想在后院与人交好,为什么不选钮祜禄格格呢?武格格她性格怪异,怎么看都感觉不踏实。”
自从上次救了她还摊上了事情,核桃就不大喜欢武格格。
耿宁舒继续翻着话本子,不紧不慢道:“我没想与她交好呀。”
核桃瞪大了眼,“那您怎么不拦着她来咱们院子?”
她知道耿宁舒的脾气,要真是郭氏那种不乐意结交的,她连见都不会见的。
耿宁舒笑了,“她是跟吨吨吨交朋友,又不是来找我的,我拦什么呀?”
核桃:……这话她没法反驳。
不过身为贝勒爷的女人,整天不想着争主子爷的宠爱,反而换着花样讨小狗狗的欢心,这怎么看都觉得不正常。
核桃决定还是要牢牢盯着武格格的一举一动,绝不能掉以轻心。
临近端午,梁氏进府了一趟。
见耿宁舒面色红润,气色也比上回见好得多,她不免松了口气,“四贝勒差了人来接我进府,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可把我吓一跳。”
耿宁舒搂着梁氏的胳膊,亲热地靠在她身上,“我在这好好的能有什么事,额娘别总是担心着嘛,四爷说逢年过节的您都可以来看我,额娘经常过来吧。”
梁氏笑着拿手往她额头上一戳,“你呀,还是小孩子脾气,到底是贝勒府里,主子爷是给了恩典,可哪能真当自己家似的总是来串门?”
担心女儿难过她又软了声,“几个大日子额娘还是会过来看你的。”哪个娘亲不记挂自己的孩子的呢,能多见见面也是好的。
耿宁舒知道她是怕自己在后院惹眼,为了不让她忧心,她没再说什么,乖巧地点了头。
白果泡了花茶,核桃也端了水果和糕点上来,梁氏打量了一番,樱桃表皮鲜亮梗翠绿,桃子饱满红透,还有成串紧实的葡萄,全都新鲜水灵极了。
点心是拿方形的小瓷碟子装的,一整套足有十六只,每个碟子里盛的样式都不一样,个个精致又漂亮。
梁氏心中的大石头缓缓放下来一些,“你阿玛找人打听了,说你在府里日子过得好,原还当是哄我的,今日亲眼见着才算是信了。”
她伸手轻轻抚摸着耿宁舒的脸,目光中流露着心疼,“我儿定是费了好大的力气吧。”
梁氏的手干燥而温暖,让耿宁舒很是窝心。
武格格的家里人拿她当攀权附贵的工具,自己很幸运,有会关心自己飞得累不累而不是高不高的家人。
耿宁舒像吨吨吨蹭自己似的,蹭了蹭梁氏的手心,“额娘放心,我在这吃好喝好,还胖了些呢,不信您摸摸。”
说着她就拉着梁氏的手往自己的肚子上引,梁氏被她逗笑,有些悲伤的氛围瞬间门消散了。
母女俩贴在一块说了一下午的话,耿宁舒想跟她一道吃顿饭,就早早提来了晚膳。
饭桌上梁氏才有空说起家里的事情,“这阵子你阿玛在内务府的活儿轻简了不少,私底下一打听竟是太子爷那边让人照看着呢。”
耿宁舒一听就明白了,耿家跟太子那边搭不上什么关系,硬要能扯上点关联的话,就只剩下四爷了。
梁氏看她没有接话,只当她琢磨不出其中的门道,索性点破,“咱们家哪有这么大的面子让太子爷发话,想必是贝勒爷托了他办的。”
“你兄弟们的学堂也换了位德高望重的先生,学业上眼见着日益精进了,都是托了你的福。”
这是耿宁舒没料到的,四爷竟为自己的家人想得这么周到。
梁氏给她夹了块软嫩无刺的鱼肚肉,“这样就已经很好了,你可千万不要再跟贝勒爷求什么了,免得惹了主子不喜。你在这里头,家里都帮不上什么忙,额娘只愿你平平安安的,知道吗?”
耿宁舒还给她一只鸡腿,“女儿省得,我也只愿您跟阿玛还有家里平安。”
有互相惦念着的家人,她的心里总有一块是温暖充盈的。
现在的天不像冬日那般黑得早,可一顿饭吃完时间门总是迟了,梁氏时时记着不能让女儿在后院里出差错,赶紧起身往外走。
一路上耿宁舒自然是跟她挽着手的,梁氏让核桃白果远远跟着,谨慎小心地提起了小孩嗝屁汤的事。
“那玩意终究是凉药,不能长久吃着,现下你有了贝勒爷的宠爱,想来福晋也不敢下这个手,早些生个孩子也无妨。”
女儿不那么得宠她还没这么着急,可越是得宠她就越担心女儿会失宠。
耿宁舒没敢说自己身子受损这两年都没法生的事儿,乖巧应下,“嗯,已经停了许久没喝了。”
梁氏欣慰,“你长大了,知道自己权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