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君王声音在身后平静响起:“你踏出这座府门,踏出一步,我不保证我会做什么。”
朝朝转头,怒吼:“褚无咎!”
褚无咎看着她,神色冷到淡漠。
他低低地咳嗽,已经平静下来,竟显出一种清淡云轻的从容。
“今日我们闹到这一步,也没有什么回头路可讲。”他的声音冷淡:“我既在你心里永远比不上衡玄衍,我也不屑再比,如今我已为帝王,御极八方,垂临天下,其他东西也没什么好争的。”
“大半月后是个吉日。”褚无咎温和说:“你从这里入宫,还是十里红妆,帝后仪仗,算作补给你的大婚,我们毕竟十年的情分,我也不会委屈你什么。”
朝朝:“我不做!”
“你不做。”褚无咎笑起来,那笑却比极地的寒冰还骇人,他说:“那就不要做,就把这个位置让给你姐姐,让她做皇后,你做妾,做贵妃,你就高兴了。”
“……”
朝朝的手垂下来。
她怔怔看着褚无咎,像全不认识他一样,好半响,她的嘴唇开始轻轻哆嗦:“你是认真的吗?”
褚无咎凝视她一会儿,心里有一种割开血的疼痛残忍的快意,他说:“当然。”
“你不懂事,那我就换一个柔顺懂事的皇后。”褚无咎冷笑:“我是君王,是皇帝,我想喜欢谁就喜欢谁,想娶谁就娶谁,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哪里有你说话的余地。”
朝朝再忍不住呜咽。
褚无咎冷眼看着她哭,那种扭曲的疼痛的快活更甚。
恨多好。
别宽容,别释怀,不能彻彻底底爱他,就恨他,恨得撕心裂肺,几不能生啖他血肉,全心全意都是他。
她痛苦,他就快活。
褚无咎俯凝着她,突然弯下身去,掐住她下巴逼迫她抬起头。
朝朝的眼睛有一层泪光,像含着恨意,倔强又愤怒看着他。
“别碰我!”
她奋力扭头,去扯他的手,指甲掐得他手指浮上一道道红痕,褚无咎却像没感觉一样,仍然轻柔而强硬地掐着她下巴
“你看,你也可以学会眼睛只看着我。”他突然笑:“权力真是这世上最好的东西,是不是。”
朝朝一口咬在他手上。
褚无咎脸庞冷下来,他把手抽出来,牙齿划过手背生生划出血来,他轻轻甩了甩,站起来,清长的身影像庞大怪物的阴影,笼罩住她。
“看好她。”褚无咎对褚毅和周围的禁军说:“她出府一步,你们都不必再来见我。”
褚毅心头一凛,低下头:“是。”
褚无咎看了朝朝一眼,从她身边走过,他的袍摆扫过朝朝的手腕。
“褚无咎。”他听见身后哭哑的声音:“你非要和我这样吗?我们非要走到这一步吗?”
褚无咎停住脚步,他感到一种扭曲的快意。
他轻柔说:“是。”
褚无咎回过头,毫不留恋地走了。
“……”
朝朝伏在地上,再忍不住,眼泪大颗落下来。
——
朝朝不能出府了。
整个容王府被禁军重重把守,仿佛在扣押什么穷凶恶极的牢犯。
朝朝觉得怪可笑的。
她不怎么吃饭,也睡不好,很快消瘦憔悴下去,衣裳松了两三圈,坐在窗边能一天不说话。
侍女们都慌了,求着她吃饭,想让她多说话,禁卫长褚毅过来看一眼,连夜骑马进宫回禀,只过了一晚上,第二天清早朝朝就看见被禁卫抓着手臂大声怒骂的秋秋:“放开我!大庭广众你们公然抢人,还有没有王法了!放开我。”
秋秋正在奋力挣扎,看见她,脸上的怒色顿时僵住,惊叫:“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朝朝看见秋秋,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终于变化,却是愤怒,她猛地看向褚毅:“你们把她带来干嘛!”
“是陛下的旨意。”褚毅见她来,连忙叫人松开秋秋,低头:“陛下知道您心情郁结,请秋秋小姐过来陪您。”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朝朝咬牙,说:“你们把她送回去,我会好好吃饭的。
褚毅说:“陛下说请秋秋小姐陪着您,直到您入宫。”
“——你们”
朝朝气得脑瓜子嗡嗡响,但看着褚毅低头一副任打任杀的样子,到底做不出迁怒的事。